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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冯嬷嬷点头,“姐姐因犯了错被苏婕妤贬到了浣衣局,妹妹待苏婕妤暴亡后被宸妃看中要了去,如今是她身边的大宫女,她姐姐眼下也被弄出浣衣局了,在宸妃宫里当二等宫女。”
“暴病而亡?好个暴病而亡!大冬天的,屋子里烧了地龙还要再添四个火盆,苏婕妤再怕冷也不至于怕成那样。火炭烧得如此旺,殿内的门窗还都关得死紧,一点缝隙不留,这是有人存心要憋死她。火炭会燃烧殿内的空气,挥发出有毒的气体,苏婕妤便是中毒而死的,这下手的人除了替她值夜的大宫女还能有谁?只可惜太医不懂其中原理,轻易让罪魁祸首逃脱了去。斩草要除根,苏婕妤就死在她的心软上。而宸妃,这事她也干净不了。”察觉到自己手劲太大,孟桑榆连忙松开阿宝的耳朵,满含歉疚的亲吻他的额头。
苏婕妤体弱多病,为人极尽低调,死得也是无声无息,他都不曾听到半点儿风声,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龌龊。这些后宫女人远比他想象中更加心狠手辣,而自己一边将桑榆推向风口浪尖,逼着她去斗去自保,却又一边厌恶着她自保的手段。还真是……
周武帝不知该如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只恨不能狠狠甩自己几个耳光。但他的灵魂已渐渐适应了阿宝的身体,阿宝的反射弧又极短,还真用爪子啪啪的打了几下。打完以后他自己也愣了愣,只能无奈苦笑自己越来越无法自控的本能。
见阿宝用小爪子一下一下拍自己的脸,小模样滑稽的紧,孟桑榆低低笑了,胸中郁气也随之消散。
她看向呆若木鸡的冯嬷嬷,无奈开口,“嬷嬷,为了自保,有些事我不得不做。今日我若放过了兰心一家,日后如何震慑手里的下人?我还能相信谁?那两个孩子若是留下了,难保不会被有心人利用,若他们执着于为姐姐报仇,指不定日后又是两个祸害。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要小看任何人,特别是你的敌人。”
冯嬷嬷已经被说得面无人色,连连点头称是。而周武帝则沉浸在‘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句话中,又想到如今满目疮痍的朝堂,一时间百感交集。
巫蛊事件就这么过去了,宫中很是风平浪静了一段日子,却不想这天又爆发了一件大事。被龙眼卡喉的五皇子本应该早就痊愈,但却越养越虚弱,短短一月不到竟已到了病入膏肓,药石无医的程度。贤妃大恸,唤来所有医正为五皇子会诊,结果诊出五皇子并非生病,乃是中毒,这毒就下在五皇子每日喝的汤药中。因毒性甚大,接连二十几日的投毒,五皇子是救不回来了。
贤妃哭昏在乾清宫前,皇帝大怒,誓要将投毒事件彻查到底。宫中人人自危,就怕被牵连进去。
碧霄宫,孟桑榆正在书房里练字,阿宝蹲坐在书桌上,小爪子放在墨条上有模有样的来回碾磨,画面有些滑稽,却十分温馨。
冯嬷嬷敲开房门,快速将此事回禀了一遍,然后用忧虑的眼神看着自家主子。
“不用担心,贤妃不是嫌我晦气吗?救了五皇子后我就再也没沾过她绛紫宫,连慰问的礼物都没送过去一件,这事牵连不到我们。”孟桑榆搁笔,略略沉吟片刻后说道,“这事十有八-九是冲着李贵妃去的。嬷嬷这几日把宫门看好了,不要放闲杂人等进来,若我没有料错,宫中将会有一场巨变。”
“唉,奴婢知道了。”冯嬷嬷面色凝重的答应。
孟桑榆深吸口气,铺开一张生绢,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七个狂草大字。
看见这几个字,周武帝本就阴郁的心情更添了许多焦躁。五皇儿竟被人下毒?究竟是谁干得?沈慧茹?这个名字几乎在第一时间跃上他的心头,令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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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果然如孟桑榆所料,变得越来越复杂。投毒一事还没理出个头绪,二皇子却又闯了滔天大祸,在一次玩闹中将自己的伴读推入荷花池淹死了。那伴读是李相最倚重的下属的嫡孙,且还是家里的独苗,下属悲痛欲绝,一状告到了金銮殿。
皇帝大怒,赏了二皇子三十廷棍,闭门思过半年。但这事却还没完,那属下见二皇子只挨了顿打,自家却断了根,心中郁愤难平,将李相结党营私,卖官卖爵,贪污受贿的罪证都爆给了皇上,与此同时五皇子中毒事件的结果也出来了,竟是李贵妃所为,目的就是为了替儿子除掉储君之位的竞争者。
消息一出满朝哗然,皇上以雷霆手段迅速处理了李相一党,捋了李相所有职务,打入天牢以待彻查,李贵妃被拘冷宫,投告无门。沈太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代替了李相的位置,一时间权倾朝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