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如此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院子里来,只怕是无人会信,就连宜儿自己,亲眼见到在彩箩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朝自己走过来的云平长公主,她仍旧有些不敢相信,一时竟是连行礼问安都忘了。
身后的青漓见宜儿发了呆,连忙不动声色的从后面碰了碰宜儿的手臂,宜儿这才回神,福身行了礼。
云平长公主哼了一声,瞪了宜儿两眼,也不说话,径直的越过了宜儿朝院子里去了。
宜儿有些奇怪,长公主殿下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便下了荨东山,看这架势,仿佛还带着气,这就更让人不解了,以她的身份地位,寻常哪里还有人敢拂了她老人家的意,惹得她如此动怒生气呢?
宜儿跟在长公主的后面进了屋,长公主在软榻上坐了,宜儿侍立在旁边,接过伍儿递上来的热茶,恭敬的呈给长公主,道:“祖母请喝茶。”
云平长公主心中有气,有心不去接茶盅,又见宜儿微傾了身,神情恭敬,面有怯色,到底还是嘘了口气,伸手接了,气鼓鼓的道:“怎么,还知道称我这老太婆一声祖母?”
宜儿道:“祖母可是在怪孙女这许久没上荨东山去给祖母磕头了?”
云平长公主又哼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我问你,这么大的事,都已经传得全城皆知了,你为何没想过来找祖母?是觉得祖母老了,不抵事了?还是觉得你失了那劳什子侯府嫡小姐的身份,祖母便会嫌了你了?”
宜儿想了想,就在云平长公主面前跪了,道:“祖母明鉴,孙女只是觉得平日里就少在祖母面前服侍尽心,已是不孝,这些个俗事,孙女想,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是巴巴的再去找了祖母,扰了祖母的清净,岂不是大不孝了?”
“我呸!”云平长公主斥道,“你这女娃什么都好,就是心思重。年纪轻轻的,左怕狼右怕虎的,哪就那么多想法顾忌了?”
宜儿垂了头,道:“祖母教训得是,孙女知错了。”
云平长公主道:“祖母也不怕实话对你说了,当初你落水,祖母救你见你,那是因为小宥那猴儿,可祖母说要收你做孙女的时候便是因着祖母是真心的喜欢你,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这个人,你说那什么屁大的侯府,那什么鬼嫡小姐,嘿嘿,祖母再不济,能看重那些个狗屁不如的东西?所以,你是王孙公主,祖母喜欢你,你就是贱奴乞丐,祖母照样欢喜你,你可听懂了?”
宜儿眼里就噙了泪,哽咽的唤了声“祖母”,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云平长公主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轻轻的抱在怀里,道:“以前你在侯府里叫的那个名字,不好听,祖母就一直不喜欢,祖母听说原来你还有个名,是叫宜儿的?”
宜儿点了点头。
云平长公主就道:“宜儿这个名字就好听多了,以后就改回来。祖母知道你年少坎坷,可还记得到你本来的姓氏?”
宜儿道:“当初在遂州,孙女去消籍的时候,曾随了蒋姓。”
云平长公主连连摇头道:“不好不好,那什么蒋姓,哪里有什么好的?你若是当真不记得你本来的姓氏,祖母这到有个姓氏,你看可好?”
宜儿怔了一下,霍然抬头朝长公主看了过去。
云平长公主道:“你也是知道,祖母原是姓杨的,只是这个姓,没啥好的,顾忌还多。祖母当年的驸马爷姓谭,本来让你跟着姓谭到也合适,只是那起子眼皮子浅的,太不长心了,罢了,这些个事情祖母也不跟你唠叨了,哦,对了,祖母那纨绔无术的孙儿这回到让祖母很是意外,这样到好,这谭家好歹隔代出了个有主意有见地的,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宜儿大奇,长公主这话仿佛说的便是昨日谭琛在东升侯府的事,正要发问,长公主已继续道:“你看看祖母,这人年纪大了,脑子就容易糊涂,这说着说着,这不又说偏了不是?祖母这里啊,还有一个邬姓,想让你啊,就随了这个邬姓,叫邬宜,你看如何?”
“邬宜?”宜儿念了一遍,没来由的就想起了那日在荨东山上长公主教她的跳脚针以及二十多年前发明这种生僻行针之法的邬娘子,不禁大是奇怪,有些探询的朝长公主看去。
云平长公主笑了笑,道:“祖母也不瞒你,二十多年前发明跳脚针的邬娘子,就是祖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