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来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登基,预示着天官朝政都不可避免的将出现翻天覆地的大洗牌,有着从龙至功的宁国公姜沛一时风光无限,宁国公府的大门在数日之内都快被那些上下打点疏通的人给挤破了,常说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也不过如是,宁国公府也成了寻常民众茶余饭后调侃说道的热门对象。
只是对于诸多的平民百姓,谁当皇帝,谁做权臣,他们并不在意,他们关心的是赋税杂役,所以启明帝接下来的一道减赋的圣旨就引得群情激动,纷纷歌颂赞扬启明帝体恤民情,是不可多得的贤君明帝。
朝政上的事宜儿觉得离她都太过遥远,听了之后也就是听了,过了就忘得七七八八了,至于西昌伯府,宜儿虽然多方打听,不过无论是先皇在位时还是新帝登基后,西昌伯府虽说是老牌勋贵,但早已脱离了最高的权利中心,沦为了三流勋贵,在这朝政交迭的当儿,哪有人去关注这样一个没落的贵族?所以宜儿一直也没有打听到一点关于西昌伯府的消息,但想来蒋菊芳只是外室生养的庶女,又是嫁给一个老头作续弦,说出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西昌伯府不对外宣扬也在情理之中,而且照路程来算,这会蒋菊芳可能才刚到京师昀都,就是再简单敷衍,终究也是婚嫁迎娶之事,三书六礼,该走的程序走完起码也得好几个月的时间,哪有这么快有什么消息传出来的?
明风绣楼的东家姓卫,人称卫娘子,年轻的时候是北七州最大的绣楼天外楼的三大供奉之一,天外楼和江南的锦绣阁合成北楼南阁,在织绣,成衣制作上面二者几乎占据了全国的半壁江山,而其中高端市场更是高居九层之上,天外楼的三大供奉由此可见一斑。
事实上,凭着卫娘子当时的名气声望,即便因为年纪大了,视力差了,从天外楼退下来,只要她愿意,无数的大户豪门都排着队欲要重金礼聘她去做个教养娘子,只是卫娘子都一一婉言拒了,只回到她的老家宛县,开了这个毫不起眼的小绣楼,生意勉勉强强,倒也自在。
明风绣楼走的中低端的市场,虽然有人慕着卫娘子的名声而来,可是卫娘子早年用眼过度,而今视力极差,是根本无法再亲自做绣活了,只得作罢,悻悻而回。
这般绝不起眼的一个小绣楼,于宜儿来说,到是一处理想的落脚之处,而卫娘子为人随和,虽视力不好,但在绣活上的造诣还在。宜儿早前跟着蒋菊芳,也没少做绣活,她为人沉稳,静得下心,心思也灵巧,绣技本就不凡,而今再时时得卫娘子指点一二,几日下来,是否挣钱不论,她的绣技到是突飞猛进,更上了一层!
租房的房东苟婆婆慈善,在生活上对宜儿多加照看,而绣楼东家卫娘子随和,对宜儿也是青睐有加,宜儿到是越来越有些得心应手的感觉,这便在心里再次回头去考虑最初苟婆婆的那一席话,就有些意动,心想着要是不去江南,就留在宛县,实际上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转眼上巳节到了,这一日又被称作女儿节,又恰逢新帝登基的坎上,是以新帝颁下诏书,京师将举行盛大的上巳灯会以示庆祝,着万民休憩,举国同乐!
京师的灯会像宜儿这种远在宛县的寻常百姓自然是没有那一睹风采的福分,实际上,上巳节对别人是个狂欢的日子,而对于绣楼在说,却是未必如此。
上巳节民间对女子的约束放松,养在深闺的富家千斤小姐都会在这一日出来登高踏青,所谓的男女大防在这一日也被特意的视而不见,是以众多的公子闺秀都会将自己捯饬得富贵体面,呼朋唤友,共庆佳节。
是以很多富贵人家都提前在绣楼或是成衣铺子订做了新衣,以待这一日上身穿出,明风绣楼自然也接了些这种生意,不巧的是,清晨一大早,就有县丞吴大人府上来人,说是之前为吴小姐做的那套春衫出了点问题,早上吴小姐穿衣的时候才发现,这才吩咐了人急急的往绣楼来,希望绣楼能给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客户都闹上门来了,这事当然不能置之不闻,只是得天外楼的邀请,卫娘子前几日便启程去了北开,如今明风绣楼里就只有宜儿等几个绣娘,其他几个绣娘一见绣活出了纰漏,而且还涉及到了官宦之家,个个都吓白了脸,哪里还有人出来应声?
宜儿左右看了看,又想了想平日里卫娘子对她的照拂,咬了咬牙,只得硬着头皮站了出去,仔细的问了那春衫到底出了什么纰漏,只是来的只是吴府的小厮,内院小姐们的事情他哪里弄得清楚,迫于无奈,宜儿只得带了绣盒,随那小厮一道,往吴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