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可以不再束手束脚。
故而私下里跟李雁头谈论此事的时候,李泰着重点明了让潜伏在晋阳的李允信他们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注意一下来自邺城的人事变化,希望能够趁着高澄乐极生悲、东魏最高权力再次发生转移的空当,一举将家人们从晋阳接回。
家事方面的安排,自然不需要仔细向大行台交代。而宇文泰仅仅只听到李泰在晋阳方面所进行的人事情报构架之后,已经忍不住的笑逐颜开,并且感叹说道:“天下多有眼高手低之辈,只道旁人建事拥功只是侥幸,但却完全不知旁人未雨绸缪,前事种种辛勤铺垫,才有之后的定势成功!伯山每有奇谋惊人、功勋可夸,多是日常所积累的人事所致啊!”
“臣的确用心于事、不敢懈怠,每有思谋暗生便都尽力做好。但事情最终能否成功,也并不在于臣一人用功与否,更在于各种人事配合,尤其来自主上的信赖任用,是臣得以屡有进计的最大依仗!若非主上垂青恩佑、诸多提拔,天下谁知李伯山何人?”
李泰听到大行台此言后,便又连忙垂首恭声说道。
虽然彼此间常有互相吹捧的对话,但宇文泰却听李泰这一次语气明显的有一些严肃、甚至是沉重,心有所感,于是便望着李泰说道:“伯山心中是否还有一些余音未吐?是否对近来一些人事的安排仍有微辞?”
很显然,宇文泰虽然已经安排李穆来开解李泰,但也准备着要找一个机会再谈一谈,以消除李泰心中的芥蒂。
李泰闻言后连忙摇头道:“主上任人用事运计宏大、思虑周全,臣安敢有所质疑。只是在听闻梁国近来变故动态之后,心自懊恼前向主上进计仍然有失短浅,其实是可以筹谋更加长远!侯景虽然幸执梁国权柄,但其伪命绝难畅通诸方,反倒因为其君自失其身而使其境内强壮悍勇者争相为谋……”
宇文泰听到李泰所言并非他使派赵贵一事,心内先是松一口气,待又听其人旧事重提、所言还不至于汉东之地,更连汉中都包含其中,一时间自是听得他激情澎湃、心情振奋不已:“若诸事皆能如伯山所言,那汉水一线的确大可望图啊!”
身为一个霸府强权的首领,没有什么比开疆拓土的雄伟计划更令宇文泰感到激动不已了。尤其当年汉中的失守也是宇文泰的一块心病,若能重新收回,自然皆大欢喜!
李泰先抛出一个计划梗概,见宇文泰确实对此兴趣大增,于是便又顺势讲起更加具体的计划,包括与杨忠兵分两路,一者进击汉中,一者攻取汉东。
“杨揜于也得预此谋?”
宇文泰听到这里,眸光骤然一凝,旋即便不动声色的说道。
李泰闻言后便点点头,旋即便继续说道:“杨开府旧从河内公进取下溠戍、虎望汉东,若非东贼南来滋扰坏事,当年或许便已经能够分取其地二三。如今复谋前事,河内公远在陇边河阳、交流不畅,臣便去信访问杨开府,杨开府见字亦喜,并且告臣若果然能得主上受命出征,其必亦披甲相从、共定此功!”
“此计所谋甚大,而且牵涉甚远,一时之间我也不敢轻率定夺。伯山你能否将今日所议录书成文,让台府群众共相议论一番?”
宇文泰在想了想之后,便又开口说道。
李泰闻言后便点点头,他自不奢望能够凭着三言两语便说服宇文泰支持这一计划,所要的也正是要让关西时局中重要的人员都能知晓并且讨论决议一番,而不是在小圈子里就直接给否决了。宇文泰表示要群众讨论一番,便已经是做出了让步。
有关此事的讨论暂且告一段落,宇文泰又望着李泰满是感慨的说道:“少年英雄、的确是让人艳羡!伯山你的才力智谋不只远超同龄,哪怕前人也多有逊色啊。旧年我在你这个年龄时,可是不敢设想如此庞大的计略,但你却能举重若轻、运繁如简,天下大势的变化也都纳入了胸怀之中啊!”
这话听着像是简单的感慨后生可畏、青出于蓝,但李泰后背却不由得泛起一层细汗。是啊,人跟人不一样,你年轻那会儿并不如我,如今都已经成了霸府首脑,等我到了你这个年纪后又能混成什么样,这可真是值得思量思量……
“臣薄才易躁,又能得主上包容鼓励,所以热衷表现、幸无获咎。主上旧所寄托尔朱氏,本非容人之主,其厅堂又岂是英雄志向伸张之处!”
宇文泰听到这回答之后,只是笑了一笑,对此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