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得化不开。
皇太后面无表情地,用着小厨房送来的粥点。
皇上坐在边上,一勺未动。
母子之间的气氛僵硬极了。
淑妃坐在皇太后的另一侧,捏着小勺,一副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的忐忑模样。
宫人们垂着手,老老实实候在一旁。
如此状况下,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就怕自己发出些动静来,惹了主子们不悦。
皇太后小口用着,斜斜睨淑妃。
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确。
不用理会皇上,该用就用。
淑妃会意,遵照着皇太后的意思,小口饮粥。
一碗热粥下肚,再配几样清口小菜,皇太后稍稍舒服了些。
先前真是被气着了,胸口闷不说,肚子都拧得慌。
“小厨房的粥熬得不错,”皇太后夸了一句,“哀家胃里暖和许多。”
“合您的口,就再好不过了。”淑妃道。
皇太后漱口,道:“皇上若是不打算用,这就送哀家回慈宁宫吧。”
皇上绷着脸站起身。
淑妃亦赶忙起来,扶着皇太后道:“我送您。”
“夜黑不好走,”皇太后道,“你自顾自歇着。”
淑妃从善如流。
她本就是随口一说。
皇太后与皇上还要继续说些她不能听的事儿呢,在她宫里不方便,才回慈宁宫去,又怎么会让她跟着。
把母子二人送出大殿,淑妃恭谨行礼,直到背影都瞧不见了,她施施然起身,回到殿内。
桌上,碗筷还搁着。
皇上那碗,端来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
淑妃心中哼笑了声,道:“都撤了吧。”
说完,她往寝宫走。
一碗粥下去,皇太后身体暂时舒坦了,心里的不满,恐是又添了一层。
以皇太后的性子,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该正视、反思、修正、改善,继续往前走。
无论是哪一个步骤,都不包含“不吃饭”。
皇上的举动,在皇太后眼中就是耍性子、发脾气,这不是一个成熟之人的行事方式。
皇太后很不喜欢。
想来,到了慈宁宫后,为了今日这番变化,皇太后与皇上必定有一场大吵。
人与人之间,是经不住一场又一场的争执的。
哪怕是母子也是一样。
即便走不到反目成仇的那一步,但日渐离心,已经在路上了。
在梳妆台前坐下,掀起袖子,淑妃垂着眼看胳膊。
那道旧伤口,已经淡到肉眼难辨了,要不是她一直记得,连她自己都得找一会儿。
常宁宫的火是皇后安排的。
侯夫人出宫了,那之后如何,淑妃暂时无从得知。
她只能在心里念着、祈着,希望长公主与侯府一切顺利,能竖起大旗重回京师。
那面红色的飞扬的大旗,她太想再看一眼了。
另一厢,慈宁宫里,皇太后在榻子上坐下。
这一路过来,他们母子都一言未发。
一来,不适合在外头说,二来,也确实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加紧脚步走。
一面走,那些事情一面在脑海中重复,从头至尾,让她越琢磨、越生气。
等回到自个儿地盘,皇太后逼得自己平复心境。
说事、说要事!
发火无用!
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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