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报合上。
皇上丢还给了徐公公,没有对上头的内容做任何一句评点,亦或是说明。
若非那阴云密布的面色,几乎要让人觉得,那不是一份紧急的军报,而是一封闲着没事、毫无意义的采买单子、菜名册子。
黄太师熟知皇上性格,琢磨着, 这军报上的内容,恐怕很不乐观。
底下众臣,一时之间,面面相觑。
按说吧,上头写了什么,该说出来。
皇上既不开口, 他们也要有人问。
偏这时候,适不适合问?
这个当口上,就彰显出耿直人的重要性了。
最耿直的武将,永宁侯老爷子,躺在家里养病;最耿直的文臣,徐太傅老大人,砌墙闭门好久了。
原先还有冯将军、安北侯那样愿意踏出一步,去直面皇上脾气的,眼下,他们出征去了。
留下来的,自认还算耿直的,又都盼着,能有比自己更耿直的。
打边鼓不难,难的是冲锋陷阵。
抬眼往前头瞧瞧,指着黄太师、范太保先开口?
这两位不是耿不耿直的事,而是,待下朝后,他们会立刻进御书房里, 军报如何, 马上就能知晓,然后做出各种判断与谏言,实在没必要在金銮殿里、眼瞅着龙威震怒时,非得去点把火。
兵部董侍郎左右看了圈,没有更耿直了。
心火上涌,正要往边上迈一步,去当先锋,被史尚书背着手拦住了。
董侍郎一脸不忿,见史尚书在背后的手几乎摇成了拨浪鼓,不得不给上峰一个面子,没有站出去。
殿内气氛沉重,皇上心思显然已不在其他事情上,徐公公扯着嗓子“退朝”。
皇上从龙椅上起身,大步流星往外头走。
恭送皇上离开后,有人三三两两散着往各自衙门去,也有人心里惦记着,把黄太师、范太保围在正中,说着自己的想法。
“飞门关出了什么状况?观皇上面容,怕是极其不乐观。”
“算算日子,冯将军带着大军, 差不多该抵达了。”
“不能这么算,今儿送达的军报,那得是前几日从关口送回来的,冯将军当时应是未到。”
“那先锋也该抵达了,别是西凉人赶在大军增援之前,又与守军打了一仗?”
“冯将军一到,接手个烂摊子?”
“别自己吓唬自己,飞门关守军即便防不住西凉人,一旦大军都到了,由冯将军带领,一定能重振旗鼓。”
“就是,又不是冯将军没打胜仗。”
黄太师听他们絮絮叨叨一连串,绷着脸不吭声。
一个个这么能的,刚皇上在时,怎么不站出来说道说道?
连那军报上到底写了什么,都一无所知,还张着口分析得头头是道。
“那先锋营,是定国公带领,点了骑兵列阵,先行增援的吧?”
“定国公毕竟年轻。”
“前脚刚到,人疲马乏,还没缓过来,敌军来袭,只怕他们也没有办法。”
这几句话一出,黄太师那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一下子跟抹了层白及浆子似的。
范太保看在眼里。
骑兵名册,先前有报备兵部,黄逸的名字就在上头。
这么毫无根据地胡乱推测,继续下去,只怕要推断成先锋军战损惨重了。
重重咳嗽了两声,范太保与黄太师道:“快走,莫叫皇上久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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