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是三岁小儿过家家般的小把戏,与她以前遭受的那些,真的没法比,她只道:“你下去吧!”
翠儿只觉得自己用尽力气挥出的一拳,没能砸在裴云婠的脸上,而是砸在了一团绵软的棉花上。
她不甘心地瘪瘪嘴,心中骂了数句“窝囊废”,再想着来日方长,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径直出了主屋的门。
白米粥洒了一碗,桌上还剩另一碗,还有两个馒头和一碟咸菜。
这是两个人的分量,即是裴云婠和苏隽彦二人的早饭。
苏隽彦卧病在床起不来,他有一个小厮伺候吃喝拉撒睡,无需裴云婠动手帮忙。
裴云婠就着咸菜,吃了一个馒头。
“咳咳咳裴姑娘抱歉了”卧床不起的苏隽彦,向裴云婠道着歉。
“苏公子哪里话,你我何必他人之错而互相道歉。”裴云婠语气淡淡,她以前确实心有怨念,因为她代替苏隽彦在荥阳公主府里承受了十二年的虐待。
但是今次的赐婚,苏隽彦和裴云婠一样,都只是受害方。
并且,还有一些些是裴云婠连累了苏隽彦的意味。
因为秀阳郡主抢婚再恶意将裴云婠与苏隽彦绑在一处,也有嫉妒裴云婠的成分在。
当然,秀阳郡主一直与裴云婠不对付,也是因裴云婠是荥阳公主府的庶长女。
庶女就够添堵的了,偏偏还是庶长女!
自古都是嫡长子女在前,庶子女只能在后。
那么多的王公贵族、高门大家里,不管当家的主子收多少妾室偏房,这正妻的孩子都是嫡长子女。
因为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规定了必须等正妻生下嫡长子才能纳妾。
只有少数的特殊情况才能打破这一条规矩。
而骄傲如荥阳公主,她怎么可能允许荥阳公主府发生任何的特殊情况而来打她的脸?
却偏偏日防夜防都还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这让荥阳公主情何以堪?
这也就是荥阳公主和秀阳郡主以前都容不下裴云婠的原因。
若是当初没有“狸猫换太子”这一件事,秀阳郡主根本都不认识裴云婠,更不会恨裴云婠。
所以,今日之果,皆由曾经之因。
裴云婠放下筷子,起身走近架子床。
架子床上挂着几层厚重的帐子,裴云婠昨日进屋时,帐子是掀起来束在架子床的两侧的。
但今早裴云婠出了主屋之后,负责伺候苏隽彦的一个小厮进屋伺候他洗漱擦身,就把帐子放了下来。
裴云婠透过厚重的帐子,只看得见床上有一个大致的人形轮廓。
今日房门窗户都被裴云婠打开通风透气,屋子里的光线因此也亮了许多。
裴云婠想起自己还未见过苏隽彦的真容。
因为苏隽彦昨日白天和夜里都是背对着裴云婠躺在床上,而屋子里门窗紧闭还不让点灯,裴云婠就算是想瞧也瞧不清。
这般想着,裴云婠不由得好奇地伸手探向帐子
就在这时,身后想起了一道爽朗的男子声音,“少夫人,小的要伺候少爷用早饭了,少爷不愿让少夫人瞧见病容,还请少夫人回避。”
说话的人是负责伺候苏隽彦的小厮,名叫福顺。
裴云婠听着福顺这一句话,分析出了好几处有用信息。
福顺没有如翠儿那般称呼苏隽彦和裴云婠,语气也还算客气,可见福顺不似公主府那些拜高踩低的下人。
并且,福顺转达了苏隽彦不愿被裴云婠瞧见病容的话,可见福顺是被苏隽彦信任着的。
如此说来,福顺应该是驸马爷苏楚昇派来照顾苏隽彦的人。
毕竟是亲生的,还是个儿子,苏楚昇待苏隽彦要比先前待裴云婠上心数倍,也是能够理解的。
至于苏隽彦是不想被裴云婠瞧见病容还是单纯不想被她看到容貌,还有待考究。
既然对方不愿对自己显露真容,裴云婠也不勉强,她最是识时务,立马就走了出去。
瞧着外面的天色,时辰尚早,裴云婠就脚步一拐,进了小书房。
反正她也无事可做,就趁着闲暇,多写几个戏本子。
按照规矩礼仪,新妇在成亲第二日是要给家中长辈敬茶的。
大户人家的规矩繁复,一番敬茶行礼下来都得半天。
而在平民百姓之家,就算规矩再简单,这第二日一大早起来至少也是要给公婆敬茶的。
当然,裴云婠这个“新妇”,根本不必要走这一套规矩。
因为荥阳公主这个“婆母”,是断然不会接受裴云婠敬茶的。
而驸马爷苏楚昇这个“公爹”,从他昨日在裴云婠同公鸡拜堂时的表现出的敷衍态度,就可以推断,他也是绝对不想裴云婠去请安敬茶的。
眼不见为净!
裴云婠也不会这般没眼力见地去苏楚昇面前给他添堵。
试想,若不是当今皇帝陛下赐婚,苏楚昇如何会同意苏隽彦与裴云婠的这一门亲事?
所以,这一桩婚事,当事人极其亲属都是不愿意却又不得不接受。
想必对此最乐见其成的,就数秀阳郡主了。
日上三竿,睡到自然醒的秀阳郡主,打扮得花枝招展,在一众奴仆的簇拥之下,盛气凌人地来到了冷觥院,“裴云婠,还不快滚出来给本郡主请安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