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翌日傍晚,品儿携一壶冰茶去给太后请安。太后欢喜地一边品茶一边与她话起了家常。然而没过多久她便有了倦意,于是在品儿的服侍下上床歇下了。
半睡半醒间,远处似有箫音隐约传来。初时细若游丝,好像随时会被风吹断却始终似断不断,连绵不绝。渐渐地,箫声清晰了起来,仿佛遥远天际翻卷的无声浪花层层推进到耳畔,化作无数纷飞的雪花,又静静地坠落在心田,心中突然变得异常宁静。
在这份醉人的静谧中,有天籁之音轻轻柔柔地钻入耳廓。她想,那声音的主人一定是天上的某位神仙,此刻正在点化自己。
于是,在仙曲的引导下,她眼前历历重现了自己不太完满的一生。
她带着少女最美好的憧憬进入了禁锢她一生的牢笼,又错误地爱上了一个并不爱自己的男人。于是她像每一个得不到爱的女人一样,一步步堕入罪恶的深渊。
如今太后的意识已经完全被花缅掌控,她可以通过对话的方式引导她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然而,她更想看看红杏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为何会深得太妃和端王的喜爱,于是凝神聚气,让神识进入了太后的意念之中,她的一生便仿佛自己亲历般一幕幕展现在眼前。
庄嫱入宫最早,但因为先皇极少宠幸她,所以当后宫女人一个个都怀上了龙嗣时,她却没有任何动静。于是她想到了下药的方法。上天倒也垂怜她,终于让她成功怀上了孩子。
可同样是怀孕,待遇却是截然不同。先皇每日忙完国事必会去荷贵嫔处探视一番,即便她有孕在身不便侍候,他也会隔三差五地留宿在她那里。然而整个孕期,先皇都没去瞧过庄嫱一眼。
兴许是情绪不良所致,到得生产那日,她竟生下了一个死胎。这个打击几乎将她击垮,然而她心有不甘,得知荷贵嫔即将临盆,于是她萌生了一个阴毒的念头。
她事先买通稳婆,将做过防腐处理的死胎藏入产房,待到荷贵嫔生产后,给婴儿喂食了迷.药藏于后院杂草中,被自己事先安排的人悄悄带了出去。对外则宣称荷贵嫔产下的是死胎。事情并未到此为止,为了以绝后患,庄嫱还为稳婆备了活血药丸。稳婆借着止血的名义给荷贵嫔服下的却是活血之药,于是一代红颜殒于产后血崩。那几日先皇恰巧不在宫中,若非如此,此事怕也没有那么容易遮掩。
这一刻,花缅只觉心头钝痛。她去御书房掳走观赏橘那日,曾无意中瞥见书架后的那面墙上似有细微裂缝。当时她推测里面可能是一个密室或逃生通道。于是好奇心满满的她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悄悄潜入了御书房。
一通捯饬后,她找到了一个机关。旋动之后,书架向一旁移去,而背后的那面墙则无声地洞开在眼前。她悄悄走了进去,片刻后墙壁在她身后严丝合缝地合拢了起来。而眼前果然是一个密室。四个角落的灯柱上各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照得满室生辉。四面墙上挂满了各式画作。她简单浏览了一下,发现其中有山水画,也有美人图。大多都是先皇的遗作,只有少数是裴恭措所作。
当时她并未仔细观赏,只想着去寻找密室中的其它机关,看看是否有逃生通道。结果还真被她找到了。她欣喜地旋开了那道暗门,以提前备好的夜明珠照明,沿着狭窄的石阶一路向前行去,大约半个时辰后终于走到了路的尽头。她旋开头顶的石板,悄悄探出头去,发现所处之处竟是被一片密林包围的山脚。此处乱世嶙峋,还真是个便于隐藏的绝佳之所。
花缅为发现了一个新大陆而雀跃不已,琢磨着以后若无聊了,便从这里偷溜出宫去。
再次折回密室时,她眸光无意中对上了一副画中的人。不知为何,画中女子的神韵竟让她觉得甚是熟悉。她不由走上前去,细细端详了起来。然而细看起来,又觉得方才似乎只是错觉。眸光转向画上的题字,上面写着:爱妃荷襄摘花图。落款处是先皇的名讳及玺印。
当时她在脑中仔细搜寻了一番,才将荷襄与荷贵嫔对上号。想到当年庄嫱与她一前一后诞下龙子,庄贵妃的儿子比她的儿子早出生两日,非常健康,而她却没有那么幸运,儿子生下来便是死胎,她也因难产而亡,花缅为此还唏嘘了一番。没想到到头来荷贵嫔才是裴恭措的生母,而养育他多年的太后竟是杀母夺子的罪魁祸首。
然而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于是又细细回忆了一番那日所见。当时在荷贵嫔的画像旁边还有一幅美人图。她本无心观赏,却被画上的一只雪白小狗吸引了注意。因为那分明就是雪球。顺着雪球向上看去,她才发现这画中人竟是自己。画的是自己抱着雪球躺在凤凰树下的软塌上休憩的慵懒姿态。
当时她并未细想,然而此刻想来,那两幅画作皆是居中挂于正墙之上的。他把荷贵嫔的画像和自己的放在一起,就表明荷贵嫔在他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她心下一惊,这是不是说明裴恭措早就知道荷贵嫔是自己的生母?然而他又是如何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