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一点都不怨怼是假的,毕竟是她狠心打了他的孩子,他是喜欢孩子的,当他知道素叶怀孕的时候,那一刻的喜悦是他从未有过的。〔 。。甚至他开始幻想着自己孩子的模样,会像素叶多一点还是会像他多一点?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素叶和孩子,他已经做好了当父亲的准备,他要用最好的一切来迎接那个孩子的到来。
可是,一切都灰飞烟灭。
“如果说,素叶已经不爱你了呢?”林要要轻描淡写地问。
年柏彦倏地严苛地看着林要要。
林要要却大胆地对上了他严肃的双眼,等待他的回答。
“她说的,还是你猜的?”他问。
换做平时,可能林要要就怕了,但今天她觉得,相比素叶而言,这都不算什么。
“年总,我问你,如果素叶已经不爱你了呢?”她没回答他的话,反而再次强调刚刚的问题。
年柏彦的脸色愈发冰冷,与林要要对持了片刻后,低沉落下答案,“我不会丢下她。”
“你爱她?”
“对。”年柏彦毫不犹豫。
林要要也凝了神情,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事实上,你压根就没资格爱她。”
他愣住。
许是喝了酒,林要要的情绪有点激动,但说完刚刚那句话后也尽量地压住了情绪,良久后才说,“你压根就不知道,不是素叶主动要打掉你的孩子,而是那个孩子她压根就保不住。”
年柏彦震惊,“什么?”
“素叶骗了你,她在没去杭州之前就知道孩子保不住了,虽说她一直在努力想要保住孩子。”林要要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跟年柏彦说了。
“她听到了你和叶鹤峰的对话,伤心难过导致流产征兆,医生说她的身体应该在调养好了后才适合怀孕,但这个第一胎已经有了流产的迹象,是怎么都保不住了。从北京到杭州,她一直努力地想要得到奇迹,希望孩子能够有存活的可能,但到了杭州,孩子就已经流掉了,医生说,这次的流产对她的身体伤害极大,对以后的生育也有影响。”
年柏彦彻底怔住了,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些……
“我知道她对你说,她以后怀孕几率小是因为她主动打掉孩子造成的。我想你也应该明白她的意思了吧,实际上她是不想让你心存内疚才这么说的,宁可将所有的错都怪在自己头上。”林要要一股脑倒出心里的话。
“而事实上,素叶压根就没有对不起你过!她从没因为你的话而想着去打掉你的孩子,相反,这些苦痛都是她一人去承受的。当你知道孩子没了的时候,你可以将所有的怨恨撒在她身上,但是她呢?她只有一个人,找不到任何人去撒气!你说你爱她,但你信任过她吗?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她就不会悲伤出走,也不会独自一人去面对失去孩子的痛苦。如果你能多信任她一些,就算她失去了孩子,那么最起码还有你在身边陪伴她度过那段难熬的时间,你爱孩子不假,但你永远体会不到当一个母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从体内流出来的痛,那是撕心裂肺的痛,男人永远无法体会!”
可是,年柏彦体会到了!
林要要要对他说的话不长,却字字如剑,狠狠刺中了他的心脏。
他想起在杭州时自己差点掐死素叶,想起在小岛时自己对她所做的一切,想起她原本就孱弱的身体却又要遭受心理上的煎熬……
想起这一切,年柏彦就恨不得杀了自己!
林要要看着他,他的脸色青白,大手撑着桌角,高大的身体近乎摇摇欲坠,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想,素叶就是不想看见你这样,才对你撒了谎。她有她的用心良苦,她也绝对不会想要让我来告诉你实情,正如她说的,结果都一样了,究其原因已经没有必要了。今天我跟你说这些没其他目的,只是希望你别再继续错怪素叶,她对你的感情始终就是坦坦荡荡的,孩子没了是她的心结,但对你近情情怯又何尝不是因为你对她的态度造成的呢?既然彼此都深爱着对方,又何必一定要相互折磨呢?”
林要要说完这番话后就离开了。
而年柏彦,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想到这儿,搂着素叶的手臂又收紧了很多。从昨天到现在,怕是以后的每一天每一秒他都将会活在内疚之中。他痛恨自己的失去理智,痛恨自己当初跟叶鹤峰说的那番话,痛恨自己在没了解情况下就被愤怒冲击了大脑。
他真的以为素叶打了自己的孩子,一直以来他都深信不疑,所以,每每他很想好好爱她的时候,脑海中总能回荡着素叶的那句:我爱的是蒋斌,年柏彦,我压根就没想给你生孩子!
孩子,就像是一根刺似的嵌在他心上,虽说他命令自己要放下,但当他知道素叶因为打了孩子之后而影响以后生育时,他难道一点气愤都没有吗?
有!
他在想,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残忍到伤人伤己的地步!
可是,他又是深深爱着她的,他无法说服自己不去爱她,无法对她视而不见。那日滂沱大雨,他在青石街找到了她,将她紧搂入怀时,他真的想着,一切就这么放下吧,他和她就算没孩子也会幸福。
年柏彦深深地自责,并且在心里咒骂自己。
他以为自己有多高尚?以为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以为在这份爱情里自己的付出是那么多那么占领道德的高地,而实际上,光是素叶独自忍受孩子流产的这件事,就足以令他痛彻心扉。
比起她的痛,他的又算什么?
是他被愤怒蒙蔽了双眼,是他忘了她是个敢爱敢恨的人,是他忘了她在他身下流着泪说,柏彦……柏彦,我爱上你了,怎么办呢……
是他忘了,女人在这个时候说出的话才是最真实的。
是他忘了……
还是,真正不懂爱的人是他?
所以,现在看着素叶这个样子,他知道她心里难过,他的心更似被刀子剜过般疼痛。
他的痛,来自于她对实情的隐瞒,他内疚他后悔,他咒骂自己当初禽兽般的行径,如果不知道实情,也许还没这么痛。
这是他欠她的,他愿意用一辈子来还。
素叶在他怀里窝了会儿,良久后说了句,“我没生气,她们又不知道……”
“对不起。”年柏彦在她头顶低低落下句抱歉,亲吻了她的额头。
素叶略感愕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句话。
年柏彦没解释太多,只是收紧了手臂,低头看着她,“你这么喜欢体积大的礼物,那么改天我给你买个比这个还大的。”
素叶忍不住笑了。
“我要那么大的东西干什么?”话毕,调整了情绪去拆其他礼物了。
年柏彦看着她小小的背影,眼底是疼惜,是怜爱。
“诶?这份礼物很奇怪啊。”素叶拿过个盒子,晃了晃,很轻。
盒子是用黑色包装纸包装的,十分显眼,光是看着这包装纸的颜色就很奇怪,谁没事会选择用这个颜色的包装纸来打包新婚礼物呢?
年柏彦拿过礼物。
素叶一下子按住了他的手,“不会是定时炸弹吧?”
年柏彦对她的想象力佩服得五体投地,“真要炸也先是炸我。”话毕,便拆开包装。
见没什么危险,素叶赶忙夺过盒子,“我来我来。”
年柏彦被她逗笑。
盒子打开,没什么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里面的东西却令素叶大吃一惊。
“这……也算是礼物?年柏彦,一定是你朋友干的,我的朋友绝对不会在盒子里只装一个纸条。”素叶冲着年柏彦晃了晃从盒子里拿出来的东西。
折着的纸条一份。
像是进贡似的安详地躺在不大的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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