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头天晚上,就遭遇飞贼光顾,把随身携带的钱银全部偷走。那客栈老板也是可恶,别人住店遭窃,他非但不同情,还强押着行礼不付店钱就不发还。这才出现了母女俩被迫卖唱筹钱的事来。
昨天,幸好遇到这位年轻人,赠她们了两块大洋,才解了燃眉之急。这母女俩实在是对臼米镇心存畏惧与厌恶,也怕那市井流氓来找她的麻烦,回店住了一晚,一大早结清店钱,取了行礼,就与她女儿奔宜城而去。这会,她也不怕宜城打仗了。
这会,母女俩忽然见到恩人黄梦梁牵马走来,连忙站起身来谢他。
“不谢不谢,出门在外谁敢保证没个天灾人祸,见到了帮衬一下那是应该的——不过,我昨晚叫你离开臼米镇,你怎么往宜城走哟,那边不是要打仗了嘛!”
那女人唉口气,说:“我家在成都,我也想了回去,可现在兵荒马乱的,回成都路远,更麻烦。不如还是去宜城,只要我妹子在家就不怕了。”
“哦!你在宜城有亲戚,那就好——这样吧,我瞧这小妹妹也走不动了,让她坐我的骡子,我送你们到宜城,反正我也是顺路。”
黄梦梁这人一向热心助人,瞧人家母女俩行走困难,自然而然就提出帮她们,一点做作虚假都没有,坦荡真诚。那母女俩见黄梦梁如此,更是千恩万谢。于是,三人一道同行,往宜城而去。
小女孩骑在黄梦梁的骡子上,一下子忘记这几天来的恐惧与屈辱,很快就恢复了孩童的天性。她对黄梦梁说:“大哥哥,坐在这马上看啥都看得好远,好清楚——我姨夫也有一匹大马,他来成都时我也坐过……”
黄梦梁与那小女孩一路说话,说到高兴时,小女孩还唱几句。黄梦梁也乐,索性从行礼中抽出那支洞箫吹一阵,帮小女孩伴奏。倒是那母亲显得沉默寡言,去宜城的人极少,此番去,她家亲戚是否还留在宜城,实在令人担忧。
路上,往城外逃的人虽多,一副人心惶惶的样子,但也没有出现什么趁火打劫之类的事发生,看起来还算平静。
其实,这是大仗在即出现的假象。老百姓都知道,开仗前士兵皆要发双倍饷银,让其大吃大喝,这会士兵还不会作贱老百姓。可一旦开仗,不管是胜兵还是败将,那就要放开手脚大捞一把。所以,有人说兵匪一家,也说兵如蝗虫。
傍晚到了宜城,黄梦梁见街上行人不多,倒是有许多穿黄皮的士兵在闲逛。不过,瞧街面次序还算井然。
黄梦梁找了一家旅馆,按规矩把行礼存账房,又将骡马安顿好后,才领那母女俩去寻她们的亲戚。一打听,她们亲戚家距旅馆并不太远,庆幸的是她们的亲戚没有外出逃难,俱都在家。
知那母女有去处了,黄梦梁放下心来,说声我该回旅馆休息了,便调头就走,也不去听那母女俩的道谢。
回到旅馆,黄梦梁在附近饭馆草草吃过晚饭,就上床睡觉。这宜城是重镇,黄梦梁也是第一次来这儿,可却没有心思去逛街。只因黄梦梁从旅店老板处得知一个不好的消息,说从宜城往西往北都可以走,就是不能往东往南,那边刘大帅修筑了许多工事,所以被军队封锁,据说防的是杨军长的奸细。
黄梦梁躺在床上,眼望天花板,心里在想,宜城到家只有两三天路程了,怎么偏偏在这就遇到打仗,打仗还不准老百姓过路,天下哪有这样不讲道理的嘛。
正想着怎么避开军队,绕道回到程家村,房间木门突然被谁一脚踢开——黄梦梁抬头一看,却是一群执枪荷弹的士兵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