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那墨砚便直直的砸在了独孤连城的额头上,嘭的一声落到了地上,独孤连城的额头却是留下了一道深痕。
“儿臣只是实话实说。”独孤连城的气势丝毫不弱,反而强上了几分,凤眸中冷意不减。
闻言,老皇帝却是叹了口气,似想到了什么,遂道:“你可还在怨父皇当年灭了兰家?”
“儿臣不敢。”独孤连城冷冷的道,心中却是冰天冻地般冷彻骨髓深处,他怎不怨?怎么会不恨?
“你可知父皇是为了你好,才让兰家落入灭门那番境地的?”老皇帝直勾勾的看着独孤连城,语重心长的道。
独孤连城却是忍不住的心中冷笑,为了他好?所以灭了他的靠山兰家?所以逼死母妃?所以让他寄人篱下?所以明知他身患寒疾,还流放边疆?亦或者是明知独孤连玉派人追杀到了边疆,却不为所动?
“儿臣,当是懂得父皇的苦心。”独孤连城不动声色的道,那苦心二字咬得极浅极轻,却射人心魄。
“罢了,下去吧!”老皇帝摆了摆手,疲惫的道。他自是明白独孤连城对他的恨意。
独孤连城漆黑的幽瞳中波光一转,启唇道:“阮丞相清廉一生,若父皇贸然动手,当让朝臣寒心,让天下百姓寒心,不若不若单单杀阮丞相嫡女一人,却是可行的。”
独孤连城说到最后,似有了些犹豫,也纠结,更似有些不忍心。而他心中明白,若他这样离去,阮家必然在劫难逃,而这样一说不止能先打消老皇帝心中多阮家的杀心,更能方便阮无双的计划进行。
闻言,老皇帝眯了眯眼,似在思考一番,独孤连城说的不无道理,独孤连玉是他的儿子,不到万不得已的局面,他自不会绝情,可换做他人,他自然舍得,若阮丞相的嫡女身亡,那阮家便也站不到连玉的身后。老眼掠过独孤连城一眼,他要的是两厢平衡,而不是失重,毕竟历史上的权王夺位,比比皆是,皇家从来不需要感情。
“那连城可愿担此重任?”老皇帝漫不经心的问道,似试探一般。
“儿臣虽杀伐果断,却对阮小姐心生爱慕,她当面拒绝儿臣,儿臣纵然难堪,可却难以出手。”独孤连城的语气一贯的清冷无波,后半句的那一顿的叹气却是恰到好处,他自然是不能亲自出手的。
独孤连玉不是傻子,既然知道了这是他们的套圈,定然会事事留心,待到时有所察觉,无双恐怕便难以脱身,就算成功脱身,也会留下把柄在独孤连玉的手中,现下他唯有在老皇帝面前表明自己喜欢阮无双,却也难堪她的当面拒绝。
由此便能名正言顺的推脱?,也能以此不落把柄在老皇帝手中,老皇帝的心思缜密,让他出手,到时候阮家真的灭了,天下人指责,那罪名便是落到独孤连城的身上,况且他绝对不会让阮家被灭。
闻言,老皇帝狐疑的瞧了独孤连城一眼,见他不像作假,心想若独孤连城是颗情种,便也就不足为隐患。
“罢了,朕自会安排,切记今日之事不可让外人知晓。”老皇帝说着侧眸瞧了眼身后的李公公,李公公小腿腹一颤,急忙将头埋得更低,额间不由冒起了冷汗。
“儿臣自当谨记,儿臣告退。”独孤连城话落,得了老皇帝的话,便走出了御书房。
老皇帝看着刚刚砸独孤连城而落在地上的墨砚愣了半晌,老眼一亮,对着李公公招手,见状,李公公心中一抖,附耳上前。
独孤连城出了宫门,七影便候在那里,上了马车,独孤连城凉凉的道:“回府。”
独孤连城本想去寻阮无双,可也知晓经了今日之事,老皇帝必然会让眼线跟着,由此便也不能再肆无忌惮的去寻阮无双了。
七影的眸光似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宫门,应了一声是,便扬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