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拥着一个愤怒的头像,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木林深开始扫盲解释,这个图案叫涅磐,取自凤凰浴火重生的传说,在国外纹身是一种文化,那些大师眼中,皮肤是灵魂的画布,勾勒出来的,是你灵魂的投影。
说这话的时候,木林深表情庄重,眼光肃穆,他莫名地想起了父亲愤怒的脸、母亲慈详的脸,以及无数次醉生梦死醒来,那种连自己都厌恶的颓废,像梦魇一样挥之不去,生活变成了不断寻找刺激和新意,可找到的,却只有更清晰的厌恶和堕落。
“怎么了”乐子好奇问。
“没什么我不该选涅磐,浴火我也重生不了,我估计得被烧死。”木林深黯黯放下了袖子,自嘲道,乐子却没听出话里的深意,他笑着道着:“就是嘛,纹什么凤凰,要我,我就纹个二维码,谁扫一下就给我钱那种哈哈”
一闪而过,两人大笑着,随着电梯直下地下停车场,叮声电梯一开,两人信步出来,蓦地脚步一停,怔了正前方,两位彪形大汉并排拦着,那样子实在不善,这种场合富家哥那应付得来,木林深拉着乐子就躲,却不料那两位一移步子,又堪堪堵在两人面前。
木林深觉得不对劲了,把乐子往身前一推唆着:“你上。”
“怕什么啊,这么大酒店停车场遍地监控的,他们还敢抢劫怎么地”乐子扬着骄傲的大脑袋,中气十足地道。这货装逼装惯了,见谁都霸气侧漏。
“我们要是敢呢”对面一位,慢慢地从怀里掏出来一把锃亮的枪,木林深一看惊愕了,紧张地道:“哎妈呀,这劫匪都懂高科技了,还会用注射枪那你得蒙面啊”
这么一说,乐子胆子更大了,他雄纠纠地指着自己脑袋嚷着:“来呀,朝哥这儿来一枪。”
“对,朝他这儿来一枪,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木林深指着乐子脑袋道,这偌大都市当劫匪,那是不想活了。
乐子胆子更大了,他斥着木林深道:“别打断,得有气势,这么讲: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个处男。”乐子拍着胸脯道。
疑似劫匪听愣了,愕然了,这两位被劫的,却是笑得直抽。
噗那人抬手一枪,几乎无音。
啊乐子吓得直捂眼睛,艹了,来尼马真格的。
扑通一声响,有动静了,乐子摸摸身上没事,看看前面两人没动,惊得一回头,得嘞,木少爷已经滚在地上翻白眼了,肩胛的部位中了一支半指长的针管。
另一个在挥手叫车,这一位盯着乐子,乐子吓得头上猛冒冷汗,手包手机手表赶紧往上递,人家不要,他小心翼翼地放在脚下,又回头把木林深的手包手表拽下来放一块,紧张兮兮地道:“我是他跟班,他家有钱,开酒店的。”
一辆车倒着过来了,又下来几个人,乐子吓得两腿发软,已经预见到要被绑票,指不定被关到那个黑屋里不给吃喝饿着,这么一紧张,腿一软坐地上了,咧着嘴欲哭无泪地求着:“劫匪大爷啊,你们别绑我啊,我穷人一个我穷得想换辆奔驰都没钱,你们要绑,绑我爸去我爸有钱”
这边哭诉,那边动作很麻利,几个人把木林深运上了一辆商务车,后车厢一拍,救护车警报一响,咦,好像没咱的车,乐子睁眼一瞧,车已经过了收费口疾驰而去,再一定睛,身边只剩两人了,他看清时,惊得嘴一哆嗦,不相信地喊了句:“木木叔”
“吓成这样,出息不大啊。”木庆臣轻蔑道。
熟人,没事,乐子一骨碌起身,抹了把脸,提了提裤子,收起自己的东西,狐疑地看着木庆臣,却是心里知道为什么,扭头就准备走,老木出声喊着:“就这么走了”
“你别吓唬我,你又不是我爸。”乐子不屑道,一想哥们的惨状,他瞠然问着:“木叔,你真毒啊,对自己儿子都下得了手”
“那是戒毒所的车,拉他去戒毒。”木庆臣解释道。
乐子吓得脖子一抽,梗住了,这根子可在他身上呢,可他那敢解释啊。
“哦,看来你知道啊”木庆臣恍然大悟。
“不知道。”乐子摇头,想走,又被老木拦住了,老木严肃地训着他:“两条路,要么你换手机号,断了和他的联系,而且要告诉我,他和谁联系,都断了要么,我就得跟你爸好好联系联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一起干什么,他在滨海又不熟,手里有东西,十有是你给的”
“我还是选第一条路吧啊就当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我走了,叔,绝对不和他联系,他联系我也装不认识我走了啊,叔”
骤然发生的事一闪而过,而策划着却用了数天的功夫,冯长翔医生提醒着:“木老板,得和酒店方打个招呼,这么带走人肯定他们保安会看到。”
“这个好办,跟我来。”木庆臣道。
这时候,已经有数名保安从另一入口匆匆进来,摄像里发生的事让他们有点紧张了,要在这儿出了案子对酒店方须是不好,还好,当事人似乎根本没走,等他们照了面,木庆臣已经把拔通的电话给递过去了,几句问话,两人从容地离开了。
“没事了,走吧宋经理说是熟人,老子拉儿子去强制戒毒了。”
保安领头的如是道,领着一行人离开了,这儿又恢复了安静,偶而进出的客人根本无从知道,已经发生了一件改变某个人命运的事
两个小时后,在滨海市郊五十公里处,一辆准备出发的救护车,木庆臣驶车缓缓停下。
冯医生快步走上来了,打开车门,把东西一样一样递给了木庆臣,鞋子、衣服、手饰、手机等等,木庆臣看也没看,扔到了后座,接着冯医生的报告,粗略的化验,让他长舒一口气。
血液化验,阴性。唾液试剂化验,阴性。
“没有您想像中严重,、白血球减少、不良性贫血等并发症,您儿子身上没有,应该是寻求刺激偶而一试在国外,叛逆时期的年轻人经常尝试。”冯医生道,这个结果也是他期望看到的,要是个瘾君子,那可就不好办了。
“那就好,那就好。”木庆臣像是劫后余生,呼着长气道,他有点担心地问着:“这个治疗不会”
“不会,您对催眠有点误解了,比如我在精神病专科医院工作时,就经常用到催眠,对于有认知障碍、失忆、脑垂体受伤导致的记忆功能缺失,都会有疗效对于小木,催眠是旨在唤起他记忆深处的东西,比如童年、比如爱情、那些美好的东西,会改变环境在他身上造成的影响当然,最终的效果还取决于他精神的强度,只要不回到原来的环境中,效果是肯定会有的。”冯医生道,他掩饰了很多东西,比如,“精神的强度”这本身就不是一个医学的名词,即便有这个强度,也是无法度量的。
木庆臣仰头,不知所想,良久无语,冯医生小心翼翼地问:“木老板,要是下不了狠心,可以马上停止,我无法保证效果,有可能醒来还是原来的样子。”
“走吧,不用停就再差,也不会比现在更差”
老木轻声喟叹道,手悄悄地抹过眼敛,悄无声息地抹去了眼角的泪迹。
车启动了,驶离了,这一刻老木神情恸动,老泪长流,他却没有拦着,就那么流着泪看着车越走越远,慢慢只剩下一个微亮的红点,在夜色中依稀可辨,直至再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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