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灿然一笑:“我儿子死了,我是孤家寡人了,你说说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你以为陶氏又和我有什么不同呢?她和你在一起,难道不是因为你的权势?她不借着你的权力,又如何能给她父母报仇,如何能光复陶家呢?”皇后笑得淡然如水,说话的语气仿佛洞悉一切,带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怜悯。
“你这一倒下,陶氏会如何?她以前或许不会像我这样,可以后呢?她手中权力一日大过一日的时候,你确定她真的就能够不动心?”
皇后这一句句的质问,就像是重锤,狠狠的砸在了众人的心上。
一直没开口的懿贵妃,神色有些复杂。
“懿贵妃,你怎么不说话?”皇后看住了懿贵妃:“七皇子年少骁勇,你看,如今李邺他倒下了,可不是七皇子的好机会了?所以,你就明知道我投毒,却还是不曾提醒他们?”
懿贵妃登时变了脸色。
陶君兰看了懿贵妃一眼,却是没功夫再关注那事儿:李邺的神色越来越不好了。看着他摇摇欲坠的样子,她登时再也忍不住的哭出声来:“你这是怎么了!怎的避毒丹竟是不管用?”
是的,避毒丹。李邺当初曾经给她寻来了一颗避毒丹,又量身打造了一只带着小机关的簪子。为的就是让她在宫中行走时多个仪仗,刚才李邺一提起,她立刻就想到了,然后偷偷的取了出来,交给了李邺服下。
原本她以为该是万无一失了,可是这会看来——这样的情况下,她镇定不了,更不可能再冷静。
李邺摆摆手:“别慌。”纵然此时这般,他却依旧沉静。“老七,先别废话,将人看住。叫人来。”
陶君兰则是着急道:“快,去请太医来!”
七皇子被这番话也从惊愕中弄得清醒过来,忙不迭的上前去一掌打昏了皇后,又让懿贵妃去请太医,不知是不是皇后那一番话起了作用,七皇子在吩咐懿贵妃的时候,神色竟是有些冷冷的凝重:“母妃立刻去迎太医。不得延误。”
懿贵妃神色复杂,却也是慌了神,低低的应了一声后,便是忙跑出去了。
懿贵妃这头刚走,那头倒是有个宫女慌慌张张的冲进来:“七皇子,不好了,莲芯她忽然昏过去了!”
七皇子登时一惊,下意识的就想要跟去看看。陶君兰看着,却是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开口:“七皇子先将太子安顿下来再说。”
于是七皇子伸出的脚又收回来,只对那宫女道:“让太医给她看看。”
这个时候,二哥和宫女,自然还是二哥重要。
武王如今倒在那儿,却是没有一个人看一眼。至于皇后——则是在七皇子的示意下直接就将人五花大绑了得似个粽子一般,半点没留给她身为皇后的尊严。
陶君兰还在惊慌于那一枚避毒丹竟是半点效果也没有这件事情上。
李邺虽说整个人都觉得难受,可是神智却也还是清醒的,他紧紧握着陶君兰的时候,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安抚她:“别怕,应是有效果的。一起喝的茶,我到如今只是微有些不适,你不必太过担心。”
不过,遇到这种事情,他心里显然也并不是真就如同表现出来的那般镇定,很快他又忍不住道:“倘若我真的出了事儿,遗诏在太极殿中屋梁上藏着。一切尽托付与你。”
陶君兰一听这话顿时更加承受不住了,几乎是泪如泉涌一般。她哭出声来:“你这是作甚?你绝不可有事!我一个妇人如何能主持大局?”
李邺笑了笑,轻轻碰了碰陶君兰的肚子:“我尽量,我还想看到儿子出生呢。只不过是以防万一,先与你说一声罢了。”
陶君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许你说丧气话!”
李邺“嗯”了一声,还想再说什么,可却是很快就意识一阵模糊,不得不闭上眼睛。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说不得这一睡过去,就真是睡过去了。所以到底还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失去意识。
陶君兰只觉得李邺松开了他的手,先是一惊,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不过在感觉到了李邺的手指轻轻在自己手心上写字之后,她却是又心头一松。
意识到或许是李邺不想叫人知道这一件事情,她便是微微侧了侧身子,将他们这一举动挡住了不让人看见。
七皇子站在那儿,似乎有些心急,又似乎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直到陶君兰回头寒声吩咐他:“七弟,你去外头主持大局,不许将太子的情况让别人知道。有乱传此事者,立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