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不是一个会说玩笑的人,却也难得见到他这样的严肃。
我不禁怔一怔。
良久后,才听到自己近乎于无的声音:“你到底想要作甚么?”
白子墨轻声地笑。
像是觉得我执迷不悟一样,叹息一声,颇是惋惜地说:“微臣坦白告诉姑娘,他们的病,微臣不会医治,也治不了。”
“今早何坊主发觉了他们的异常,忙得将发病的人给隔离到此处,请了几个大夫过来瞧,都说没有办法,这才过来找我,但是——”
“但是什么?”
他将目光缓缓地移向了我,但眼神里冷得骇人,还是在看着那些幼童时的神情。
顷刻后,眼睛里面才终于融化了一些冷意。
他答道:“但是微臣不想要救他们,也不想要姑娘出手相救。”
“你是医者!”声音里已经微怒,只是强忍着自己的情绪。
“微臣知道。”白子墨拦阻我往前的脚步,一面说着,“可是姑娘要知道,微臣更想要姑娘好好的。”
“微臣并不想隐瞒姑娘,微臣救治姑娘的法子,必然会用到许多人的性命,而且,只会比现在姑娘所看到的还要多,不会少。”
他话声顿了顿,仔细地看着我的脸。
但我知道,此际我的面色一定难看得很。
白子墨那张阴阳两分的脸都皱了起来,隐约间,似乎得见其中的纠结与不忍。
但一瞬而过,看不真切,让人疑觉不过是错觉而已。
因为他接下来的话令人浑身血液彻底冷却了下来:“而且,微臣会让姑娘活得比任何人都要长久,长久到,任何人都不敢相信。”
“所以姑娘日后对待别人的死亡,可千万不能再是这副模样。”
手已经攀上了我的两颊,将因方才路上而散乱下来的碎发给我别到了耳后。
又开始恢复那张让人极度不适的笑颜:“姑娘可真切明白了吗?”
我还是不明白。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脑袋里只记得他似笑非笑的脸,清晰地放大,然后轰然一声炸开。
直至眼前变成白茫茫空虚一片。
在我尚且出于混沌呆滞之时,耳边却骤然听见几声惨烈的闷叫。
猛然间一回头,惊觉白子墨不知何时已松开了我,快步走到了那个长桌前。
但见他迅速将那些被捆绑住的幼童嘴里的抹布取出,然而在孩子还没有从庆幸中缓过来之时,将一把短刃刺进了孩子的胸口。
正中心窝要害处。
刀无虚出,一刀毙命。
我愣怔了片刻,旋即奔过去,却没来得及阻止他将魔爪伸向最后一个孩子。
“噗——”
有灼热的鲜血喷洒出来,溅到了我的脸上、手臂上。
哪怕有一层衣料隔着,手上却仍觉出那种滚烫。
白子墨利落地将手里的短刃扔下,复从袖中取出一方手绢,替我抹着脸上的血渍。
“微臣救不了他们,姑娘也阻止不了微臣,这就是命。”他说得极是轻松,没有丝毫的负担,“没有人救得了他们,他们难逃一死,微臣不过就是在帮他们,长痛不如短痛。”
我将头微微侧偏了过去。
杀到最后一个孩子之时,许是因为我的拦住,白子墨有些失了算。
那刀收得快,还未刺到要害深处。
于是如今那孩子还有一口
气,但双目已经渐渐涣散起来,歪着头看向了我,眼底深处是化不开的绝望与希望。
他打心底里是希望有个人能够出手救一救他的。
甚至在被搬到这里的时候,该是觉得自己有救了,可以免除身上的病痛。
却没料想,等待他的,不过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用着自以为是的解决方案,提前剥夺了他们生存的权利。
我张着唇,却发觉自己发不出声音来。
突然蓄了力,一把将白子墨推开了,跑到那个孩子的跟前去。
“你别睡,我有办法救你的。”我颤着嗓子说。
手不住地抖着,没用如我,连他的脉搏都没有办法快速而准确地找到。
只得将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了下来,想要替他将不停涌出的血柱止住。
“白子墨,你若还有半点儿医者的良知,我求你”
我哽咽住了,想要将孩子给抱起来,往外去找些药材来给他止血,却被孩子一下捉住了手腕。
我将目光移到孩子脸上,却因不知何时涌上来的泪水模糊了视线,看也看不清。
勉强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
待得看清楚之时,手腕上的手松了开来。
手腕上骤然一空,眼见着那只小手无力地垂落下去。
那张稚嫩的脸,已然阖上了双眼,眼角有一颗晶莹正缓缓滑落
我看得到,是从自己脸上掉下来的,落到了孩子的眼睛上。
一滴、两滴、三滴逐渐变成了一片。
“微臣说过,姑娘救不了人的。”白子墨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正要将我带离这里。
我倏忽闪躲开了。
“你既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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