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蝉鸣渐渐隐匿,二更的梆子在墙外咚咚敲响,衬得已经入眠的太傅府好生清寂。上了年纪的更夫打着呵欠偷懒片刻,倚着墙捶了捶腿,正要走的时候突然瞧见墙头飘起几团惨淡淡绿莹莹的鬼火,登时用力揉眼仔细看,却发现那鬼火向着他飘来时,吓得浑身一激灵尖叫了声鬼啊狼狈逃走。
墙里头,正是褚玉阁,因着那声凄厉惨叫而惊醒的项老夫人没好气地啐了一口,随即透过开着的窗子同样瞧见外头忽闪忽闪的绿色荧光,瞠圆了眼,惊慌着叫唤起侍候婆子来。
值夜的婆子急急忙忙赶到跟前一瞧,正好看到一抹纤细白影倏然飘过,隐约可见那吐着的猩红舌头,吓得婆子张着嘴啊了半天,险些两眼一翻昏过去。
“你你你也看看看看到了是不是?”项老夫人惨白着老脸,抖着手指着外头婆娑而动的树影,颤着声音问。
然还未等婆子出声,忽然吹进来的凉风倏地吹熄了屋子里点着的烛火,鬼火悠悠晃晃地飘进来。项老夫人扯着嗓子尖叫了一声,彻底昏了过去。
……
翌日,项老夫人夜里受凉病倒的消息传遍了宅子,同时传出的还有老夫人撞鬼的言论,弄得人心惶惶。项大老爷最烦牛鬼蛇神那套,勒令府里不许乱传,可禁不住底下人私下议论。
浅云苑,不受丝毫影响的一派温馨景象,项瑶和皓哥儿陪着顾氏一块儿用朝饭。桌上搁着薄荷粥,用上好的碧粳米熬煮,再倒入新鲜薄荷煎出来的浓汤,加冰糖后搅匀,放凉了就能吃,适合顾氏一贯清淡的口味,而项瑶和皓哥儿面前则各一碗汤鲜馅嫩,皮薄滑润的鸡丝馄饨,配上一碟油而不腻的鹅肉松包子,勾得人食欲大开。
顾氏吃了七八分饱就搁下了勺子,“你们祖母病了,用完后咱们一道过去看看。”
“娘,今儿我跟皓哥儿过去,您风寒刚好再缓两日。”项瑶看皓哥儿吃的花猫样儿,拿着帕子替他拭了拭嘴角,一边漫不经心了道。“先前您吃过的那祛风寒的药方子有用,我一早就让云雀煎好送过去了,估摸着也能很快好的。”
顾氏闻言对项瑶的体贴作为甚是欣慰,点头应了。
待皓哥儿吃完,项瑶领着出了浅云苑,还未走多远,就在小径上遇着了匆匆赶来的云雀。
“大小姐,那药老夫人不肯喝,还给打翻了。”说着语气里不由带上一丝委屈。
项瑶并不意外,唇角的笑意渐深,她送去的药老太太肯喝才奇了怪了,小人常以己之心度他人,恐怕想着的是她母女会如何害她罢。
“还有一事,老夫人身边的春杏早早的来苑儿,借着找上回二老爷给的通风膏由头在屋里一通找,不过什么也没找着就是了。”提到这,云雀眉梢有一丝飞扬,隐着一丝小得意,昨儿夜里从褚玉阁回来她就把那些个物件偷摸烧了。
项瑶嘴角微微翘起,眼底掠过一抹寒意,“嗬,她同皓哥儿说浅云苑闹鬼,如今却是自个儿苑子不太平。”
皓哥儿只听着自己最在意的那个字眼儿,缩了缩被项瑶握着的手,小脸蛋儿上显了一丝紧张,后怕地往后方浅云苑的方向看。
项瑶见状,知晓皓哥儿是叫老太太荼毒了几日,一时半会儿还难以脱离,略一沉思后蹲下了身子与他平视,笑容里带着安抚的温柔,“皓哥儿不怕,是娘身上的鬼跑祖母身上了,害得祖母病了。”
皓哥儿似懂非懂,下意识地对去褚玉阁抗拒了起来,项瑶哄着只说去看一眼确认确认才说动。
等项瑶姐弟到的时候,老太太的屋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只见老太太如众星捧月似地躺在床上,额头敷着一块热巾帕,咦咦哼哼的一副不舒坦的神色。
“老太太您要是不放心,妾身这就去五仙观请道长来驱邪。”童姨娘虽然被挤在了后头,话音儿却是高得一下传到了老夫人耳里,随即遭了项大老爷一记斜视,又缩了回去。
“那还不快去请。”项老夫人没管大老爷不好看的脸色,哼唧着没好气地怨了声,实则心里头还惦念着春杏回来报的事儿,始终觉得苑子里闹鬼的事跟项瑶脱不了干系,她教皓哥儿用的就是这借口回头就跟遭了报复似的,偏生拿的那小蹄子没证据。
“母亲,大夫都给您看了,就是吹了冷风受的寒,跟那扯的什么关系。”项大老爷皱着眉道。
沈氏亲自端着药到了老夫人跟前,“苑儿里的丫鬟手脚慢,磨蹭蹭的,我就自个儿去给您看着,趁热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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