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折叠的纸递给她,继续说道:“那人倒是狡猾,从冯府翻墙出来之后,即便没发现有人跟在身后也在城里绕了好几个圈,我一直暗中跟随,最后见他进了吴国公府。”
云萝将纸条打开,一眼扫过便知跟他现在说的是同一个意思,不由喃喃自语道:“还真跟甄贵妃有关。”
“甄贵妃?”
“嗯,我听说那位冯大人自升官到京城之后虽没有做出什么成绩,但也性子平和不与人结仇,看似温雅有礼,实则油滑至极。而目前所知,与他有仇怨,还能把手伸到皇庄里来的只有当年曾被他拒婚的吴国公府。”顿了下,又有些困惑的说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想要结亲却被人拒绝也不是多稀奇的事情,当年冯大人被排挤出翰林院也算是让他们出了一口气,甄家何至于记恨到现在?难道甄贵妃到现在还惦记着他?”
她仿佛看到了她舅舅头顶上的青青草原。
景玥愣了下,忽而失笑道:“不过是觉得一个寒门学子也敢拒绝国公府的嫡小姐,实在是不识好歹,也让甄家的面上挂不住。如果拒婚的是与他们同等地位的人家,却不过是一笑置之的小事而已。”
一家有女千家求,家有好儿郎也是一样的会被许多人家和姑娘惦记,总要选一个并拒绝大多数,若是每拒绝一家就是结一家的仇,那天下都要乱套了。
而甄家之所以记恨冯谦和,未必是因为甄贵妃爱而不得、由爱生恨,更大可能是他们自以为尊贵,却没想到在冯谦和这个寒门出身的新晋榜眼眼里,公府千金竟还比不得他在乡下娶的媳妇金贵,因而失了脸面,怀恨在心。
又逢朝云萝的玉米伸手,此事他们当然不能亲自出面,总要拉出个替罪羊,于是就把始终横亘在心里的冯谦和给算计了进去。
云萝也觉得大概如此。
将手中的纸条凑到灯火上点燃烧成了灰烬,她转头问景玥,“那个人能抓到吗?”
“你若想要,随时都把人抓来。”
“那我明天一早就要人。”
景玥神色一动,“你明日要去吴国公府?”
云萝也不隐瞒他,并把他尚未说出口的话也一块儿拒绝了,“嗯,明天去拜访吴国公府,你的身份不方便,就别再跟着了。”
“……”竟然被阿萝嫌弃了!
云萝莫名觉得他看她的眼神有些委屈,不禁默然,然后伸手“啪”一声把窗户合上,并挂上了闩。
景玥的眸光骤然一暗,缓缓的伸手抚上心口。
不着急,前世一直到沉睡大漠,阿萝都没有动过凡心呢,她现在还小。
是的,她还小呢,还可以仗着年龄干许多大人不能干的事情。
次日一大早,昨晚说好的今天一早就要的那个人很及时的落到了云萝手里,也不知景玥对他做了什么,这个能面不改色的掐死赵婆子并将她伪装成悬梁自尽的青年,此时却神色惊惶的缩成了一团,被从无痕的手上交到云萝手里的时候,他看她的眼神简直像在看救世主。
这可怜的模样却丝毫引不起云萝对他的怜悯,也不管他为何一副精神遭受到巨大创伤的模样。
只要她想,她也能做到让人精神奔溃,甚至可以保证不动用任何的暴力手段。
今天,她连每天固定的练武时间都省略了,起来后就带着一大群侍卫和一个杀人凶手急匆匆的出门,并及时在吴国公上衙门办公之前把他堵在了府门内。
吴国公已年近不惑,但大概保养得不错更兼勤加锻炼,看上去还很年轻,且身材魁梧,一身多年身居高位养出来的威严气势。
如往常一样,他穿戴好官服正预备要出门,却在门口被云萝带着人堵了回来。
目光从云萝身后的侍卫们身上扫过,他目光一闪,神情却不见丝毫恼怒,还拱手客气的与云萝说道:“安宁郡主这一大早的就带着人上门来,不知有何贵干?”
云萝却不是来跟他寒暄的,直接就质问道:“国公爷为何要指使人烧我的庄子,毁我的玉米?”
吴国公一愣,诧异道:“郡主何出此言?无缘无故的我去烧你的庄子做什么?”
“有缘故,你就要来烧我的庄子?”
吴国公忽然笑了一声,看着她的眼神就是看胡闹不懂事的小孩儿的眼神,“郡主言重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我非得去烧你庄子?咱们这样的人家,就算真被烧了一个庄子又算得了什么?不伤筋也不动骨,若是有龃龉,还不如直接打一顿来得更痛快呢。”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有理的,就算拿出证据他也可以不承认,然后继续扯皮,直到一方扯不过另一方。
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就算杀人放火,只要权势足够,也都能一手压下来。
所以云萝并不喜欢这样的行事,她也没打算要跟吴国公扯皮辩论,比谁说不过谁。
她甚至不是来跟吴国公讲道理的。
此时天色已亮,早起的百姓看到这边这么热闹,也渐渐的围过来看热闹了。
云萝就在这个时候把刚到手上的凶手推了出去,指着他说道:“这个人,国公爷肯定会说不认识,不是你府中人,但一个大活人在世上总有别人认识,知道他的来历。这个人昨天潜入吏部郎中冯大人家掐死了他家守后门的婆子,翻墙而出在城里绕了几圈后进入你吴国公府。”
两句话说出口,围观的百姓就已经起了一阵骚动,吴国公脸色微变,却仍镇定。
云萝继续说道:“而在大概一个半月前,有人算计了我庄子上的奴才,唆使他放火烧玉米地。那两人主动告知说他们是吏部冯郎中家的公子和小姐,还被我家奴才看到他们进了冯大人府上的后门,给他们开门的就是昨日被此人掐死的赵婆子!”
人群的议论声更大了,吴国公也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说道:“不知我家在何处得罪了郡主,去年在宫里因为一点小事就鞭笞了贵妃娘娘,如今更是把这莫须有的罪名硬按到我吴国公府。”
“甄贵妃是因为她自己犯了宫柜才会被罚,与我有何干系?倒是我要问问国公爷,我与你家有何怨仇?你可知前天的一场火烧坏了十亩地的玉米,再有一个月,它们原本是要被运送到铺子里卖给需要种子的百姓的,十亩地至少能供应一千五百户百姓。”
“一派胡言!我念郡主年少,多有忍让,但郡主也莫要以为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就能定我吴国公府的罪!”
云萝眼睑一撩,“玉米虽珍贵,但终归也只是些粗粮而已,谁敢因为几千斤尚未收获的粗粮就来定国公爷的罪?但国公爷也不必矢口否认,显得本郡主好像多无理取闹似的。明明是你不想让老百姓得到玉米种子,才来坏我的庄子……”
“安宁郡主!”吴国公忽然打断她的话,“无凭无据你休要信口雌黄,坏我甄家名声!”
云萝木着小脸“呵”了一声,“我还没说你家因为当年冯大人拒绝休妻再娶你家小姐,你们就一直怀恨在心,刻意打压他呢!”
“轰”的一下,围观的群众忽然就炸了。
吴国公脸色铁青,指着云萝怒道:“安宁郡主,你这是无理取闹,胡搅蛮缠!”
云萝“锃”的一下拔出了刀,面无表情的说道:“谁跟你讲道理?我今天是来找你算账的!你烧我庄子,毁我玉米,我没进宫去找我舅舅告状就已经很给你留面子了,你可别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