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加班,和丁焰面对面坐在公司的小会议室,专心吃米粉。白天的时候,陆梦瑶拒绝与她沟通,她只能利用午休时间匆匆赶去华建的行政中心,却得知她早退了,不知去向。她想找吴宝国解释清楚,可是她压根不知道陆梦瑶做了
什么,又能解释什么?再说,不管陆梦瑶做了什么,站在吴宝国的角度,他一定会认为,她们串通一气唱双簧,她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傍晚时分,她赶着华建的下班时间,又去了一趟他们的行政中心,依旧没有见到陆梦瑶。她一气之下拉黑了她的微信。因为这两次的额外时间“支出”,她不得不返回公司
加班。
会议桌的另一边,丁焰手握筷子,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偷瞄林菲,心里默默吐槽:这什么米粉,不酸也不辣,淡巴巴的,一点味道都没有。
“丁课长,你有话对我说?”林菲主动开口。
丁焰急忙摇头。今晚,他原本不需要加班,看到她在加班,他才留下的。
林菲夹起两根米粉,像用叉子卷意大利面那样,转动筷子把米粉卷成一圈,送入嘴里。
“米粉不是这么吃的。”丁焰夹起一大筷子米粉,“哧溜”一声吸入嘴巴。
林菲看他一眼,继续用自己的方法,一小口一小口吃着米粉。丁焰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她吃饭的样子挺好看的,反而是他,像傻子一般。今天一整天,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他说些什么,才能逗她开心?他急得脑门冒汗,偏偏
大脑一片空白,愣是连冷笑话都想不到。林菲低着头,用勺子舀半勺汤汁。汤汁又酸又辣,悄无声息地滑过她的口腔,胃中一阵灼热,全身的细胞好似都被唤醒了。她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家里很少吃辣,偶尔
尝尝酸辣口味,似乎挺不错的。她再喝一口汤汁。
丁焰脱口而出:“米粉的汤汁,加我们江西的陈醋才好喝。真的,下次你可以尝尝。”
“我知道。”林菲低声应一句。
丁焰胡乱点点头,自顾自说道:“不是我自卖自夸,只有我们江西的老陈醋才够酸你说什么?”外卖是他下单的,林菲点的是清汤米粉。
“我说,我知道。”林菲抿一口汤汁,“卖家打包错了,我这碗米粉加了醋和辣椒面,味道挺不错的。”
原来这样!丁焰哀怨地看一眼自己面前的“清汤寡水”。
林菲抿嘴轻笑,低声解释:“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想事情,吃了几口米粉才发现弄错了。”
丁焰索性放下了筷子。静默中,他忐忑地问:“你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
“不是。”林菲摇摇头,正色说,“丁课长,我并不是需要别人保护的弱女子。”
“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同事之间的关心。”丁焰有些委屈。林菲坐直身体,抬头看着丁焰。她知道,丁焰的言行都是出于好心,所以她本不想多说什么,但是他似乎并不明白,如何谨守同事之间的边界。她低声说:“丁课长,我们
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共事。我希望,你能忘记我的性别,只做同事应该做的事。”丁焰很清楚,在他们这样的“纯男性”行业,对待林菲这样的女性同事,最好的尊重便是忽略对方的性别。有的时候,特别的优待也是一种“歧视”,可他不经意间就会注意
到她,总是忍不住想要关心她。他讷讷地解释:“我教训郭启华,和你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他加重语气。
林菲紧抿嘴唇。果然,他和郭启华之间愈演愈烈的“桃色绯闻”,是因为他知道了,郭启华性骚扰她。他想用这样的方法替她报仇?
丁焰被她看得心慌,不得不再次澄清:“真的和你没有关系,是郭启华想在耀华的项目拿回扣”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林菲讥诮地笑了笑,“恕我直言,如果郭启华是耀华的方总,你会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他吗?”
林菲在讽刺他欺软怕硬吗?丁焰顿时郁闷了,他反问:“同样恕我直言,你能避开一个郭启华,你能避开所有的郭启华吗?”
“我没必要与你逞口舌之快。”林菲站起身,头也不回走出了会议室。
丁焰目送她走出项目部,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前几天他刚刚从网上看到,性骚扰受害人最不希望别人提及的,就是那段不愉快的经历。他怎么会哪壶不开提哪壶!确实,林菲扭头而去不是生丁焰的话,而是她不愿意记起那件事。回家的路上,她越想越沮丧。丁焰说得没错,她一味委曲求全,只会让郭启华那样的人认为她软弱可欺,从而变本加厉。更何况她全身而退了,并不等于所有的受害者都能全身而退。不客气地说,她的沉默根本就是纵容犯罪,可她终究只是普通人,即便时光倒流,她依旧没有勇气公开指控郭启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