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菲领着王真回到自己家,两人都已经筋疲力竭。林菲锁上大门,招呼王真随便坐。王真拘谨地站在门口,透过墨镜打量这套二居室。对很多上海人,特别是新上海人来说,这套学区房简直是他们“dreamhouse”。两年多前,林菲刚到森杰房地产集团没多久,在一次屋顶防水施工中,她发现材料有问题,顶着上司的压力阻止工人现场施工。事后,经公司调查发现,她的上司收受贿赂,试图用不合格材料鱼目混珠。公司为了嘉奖她,给了她一大笔奖金,以及内部购房名
额。林菲很高兴,自己能在二十八岁拥有人生的第一套房子;同时她也很自责,为了帮助她付首付,母亲拿出了所有的积蓄。当下,她看着空落落的房子,不好意思地说:“我
买完房子,实在没钱装修,所以”王真摇摇头。在她眼中,这套公寓挺好的,南北各有一间卧室;客厅与餐厅相连,前后都是封闭式阳台。根据空间位置推测,厨房与卫生间应该只有几个平米,不过已经
足够满足生活需求了。林菲虽然说,她没有钱装修,但是地上铺了复合地板,阳台摆放着洗衣机,贴了墙地砖,想来厨房、卫生间一定铺设了水管,安装了热水器。
“这样已经很好了。”王真依旧戴着墨镜站在门口。
林菲本就不是热络的人,她想去拉王真,又觉得这样太唐突了,只能拿起她的行李,说道:“我先帮你把东西放在小房间,你随便坐。”
王真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她走到客厅的桌子前,低头嗅闻花瓶中的香水百合。这束鲜花是整个屋子唯一的“奢侈品”,仿佛代表着林菲的生活态度。
林菲放下行李,转头看到她的动作,她赶忙解释:“现在有网上订花服务,每个月九十九块钱,一周一束。我看它挺便宜的,就订了一份。”
王真低声说:“挺好的,我们的生活需要鲜花。”林菲努力忽略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快走几步拿出一套崭新的毛巾递给王真。王真略一迟疑,伸手接过毛巾,说了一句“谢谢”。林菲这才注意到,她看起来消瘦又憔悴,
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去。她想要问她,她在意大利发生了什么,最终还是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王真同样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凝滞气氛。她从挎包中翻出皮夹子,把里面的欧元一股脑儿掏了出来,急切地问:“我应该给你多少房租?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可以去银行取。
”
“你不用给我房租。”林菲笑着摇摇头,“反正我一个人住,小房间空着也是空着。”说罢,她再次催促王真赶快去洗澡。等到卫生间响起水声,林菲点燃一根香烟,靠着阳台的围栏给陆梦瑶发消息:我遇到王真了,就是大一的时候办了休学手续,独自去意大利游学那个。她的状况似乎有些
不太对,你知不知道她去了意大利之后发生了什么?她想了想,删除了后面那句话。她需要陆梦瑶“自来熟”属性的社交技能,但是人与人交往都有一条边界。她很想帮助王真,但是她不应该借帮助之名行干涉之实。她放下
手机,对着夜空吐出一口烟圈。半个多小时前,她开车把王真送去酒店,发现酒店服务员看待王真的眼神满满都是窥探。她本想帮王真换一家酒店,王真吞吞吐吐,小心翼翼地问她,能不能收留她几天
,因为她一时联络不上父母,无法回常州。林菲依稀记得,王真是常州人,父母是做生意的,很早就离婚了,她由保姆抚养长大。林菲无法想像,子女与父母竟然会失去联系。她二话不说把王真领回了家,这会儿却有些犯难。她就连王真为什么突然回国,为什么一个人住在酒店都不知道,谈何帮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