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默认,妈妈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问:“妍妍,你希望我做些什么?”
这是妈妈该对女儿说的话?
小时候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故意摔坏爸爸送她的香水,把不及格的卷子放在卧室显眼的位置,忐忑不安地等她来骂我,打我。可她呢?叫保姆收掉碎瓶子,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在我考卷上签字,她眼里似乎只有工作和旅行。我过得好不好,学习好不好,她从来不在乎。
做了几年的问题小学生,破落到老师提我名字就头疼,同学遇到我便躲着走的地步。再大点搬去和爷爷奶奶住,挨了无数顿打,识相地改头换面做个好孩子──至少爷爷奶奶,老师同学是这么认为的。
这么多年过去,我对我妈已彻底没啥期望,这次请她出面是没办法的办法。
我问她:“如果是你,你希望姥姥会怎么办?”
她想了想,笑了:“我会希望你姥姥能尊重我的选择。但是妍妍,你还小,妈妈可以尊重你的选择,前提是我要你保证不做不该做的事情。”
“什么不该做?什么该做,跟他分手是我该做的?”
“不,我知道叫你跟他分手你也不会的,我指的是更进一步的身体接触。妍妍,初恋很美好,可你总有一天会尝到它带给你的苦,所以你要懂得保护自己。等到你能够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那天,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反对。”
她说的话,我并不是全部能够理解,可她是我的妈妈,这是她第一次同我这么深入的交谈,我应该相信她,必须相信她。
“好了,我们走,你去看你那位小英雄,我去会会你们班主任。”
高嵩
医生诊断我为轻微脑震荡,需二十四小时留院观察。
田老师不知道用何种方法联系到了我妈,说她明天会过来。
她怎么回来?是因为我受伤,还是怕无法跟我爸交代?
她总说我是她的宝贝,最重要的宝贝,可我倒是觉得我是她最重要的工具,找我爸要资金,要项目,要人脉的工具。
我不怕她来,不怕她知道裴岩妍和我的事情,我只是觉得羞辱。初中时,有个同学不知道从哪听来我不是我爸亲生的,一帮人在教室议论。我当着全班人的面打断挑衅者的鼻梁,我说我有爸爸,死了而已,谁再敢议论我,我让他这辈子都不再有当爹的机会。
我名义上的爸爸在我出世前一次抓捕行动中被对方开枪击中,我挺庆幸的,幸亏他死得早,不用背负被人背叛的耻辱。
在他牺牲后,我妈再婚很快又离婚,她从未隐瞒我的身世,只是反复告诫我这是个只有我们三人才知道的秘密。
去他的秘密。
那个人让我私下叫他爸爸,我叫了,因为我妈说他是我们娘俩唯一的依靠。可在我心里,我爸就是死了,即便那个人对我再好,也永远不能成为我的爸爸。他只是王叔叔,我生父的战友。
他安排我转学到据说全是尖子生、乖孩子的学校,我不屑一顾,找个机会甩了带我办手续的人,独自溜走。也就是在那天,我遇到了妍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