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丰十二年初一,正直百官朝贺,八方觐见之际,金朝大殿人满为患。
皇帝于坐上睥睨众生,尽显天子威仪。
大太监尖细而洪亮的语音落,数百人齐齐跪地,高呼万岁,气势震天,声音直达午门之外,不绝于耳。
然,在此隆重而盛大的正旦朝会之中,独独少了一人——瑜王李祁!
不过皇上并不在意,大家也不觉得奇怪,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同样张灯结彩的瑜王府内,唯有一间屋子依旧冷冷清清。
“王爷,官家的帖子今年依旧不管吗?”侍卫一身黑衣,双手交叠,小心翼翼的观察李祁的神色。
那月神般温润如玉的男子,此刻披散着一头乌黑墨发,身上盖了一层绒毯,像中了什么魔怔,一副虚弱的样子,“不去了,昨夜同灵儿吃酒,现在还醉着。”
“咦?王爷您一向酒量最好,就算昨夜把那一整壶喝了也定然醉不了的,今日怎么就醉了?”侍卫不解的看他一眼。
瞧王爷气色红润,面含春桃,比往日还要精神几倍,不像宿醉的样子呀?
李祁丢给侍卫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抿了抿线条柔和的唇,仿佛在回味什么曼妙之事,“灵儿给的‘酒’,太烈,太可口,本王贪杯了,还有些余醉。”
他一张风华绝代的脸隐在微光照不到的黑暗里,孤冷清高的气质中莫名添了几分暧昧情意。
侍卫昨夜一直在听不到他们对话的地方把风儿,自然不明白李祁所谓何意。他头一回瞧见自家主子这副春风雨露半含春的模样,实在有点受了惊吓,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胆寒的咽一口唾沫,“可,可属下记得水姑娘不曾带酒水”
盆子里的炭火烧得通红,大年初一本寒凉,此刻屋子里却无端端倒热了起来。
李祁不喜同榆木说话,优雅起身,“今日让你查探的事,怎么样了?”
听见瑜王的语气恢复往日寡淡,侍卫终于松一口气。
他替李祁取下木架上的衣衫,将今日看到之事原原本本的复述。
李祁拢衣襟的手顿了片刻,眸光掠过一丝冷意,“这么说,还是小何公公救了灵儿?”
侍卫常年追随李祁,不知晓水名灵到底对自家王爷使了什么巫术,让自家王爷如此紧张她,听闻他话头不对,忙嘿嘿干笑一声,“那小何公公也是借了您的名声才救下水姑娘,归根结底,还是您救了水姑娘。”
“他救了便是他救了!”李祁瞥一眼侍卫,款款越过屏风,竟有些发恼,“灵儿平时机灵得很,关键时刻却顾这顾那,直接说是本王的女人,本王看哪个还敢把她欺负了去?”
侍卫闻言一惊,讶然看着自家主子,像被什么哽住,说不出话来。
这,这不像平常追求完美,足智多谋的王爷呀?
若水姑娘当时真的如他所说,将一切言明,将会对他苦心经营多年的高洁形象造成多大影响,相信他比谁都明白,可他却宁愿她说出来。
而且啊,他家主子这话怎么有点酸啊
侍卫在感情方面是个不会拐弯的,搔搔脑门,“王爷,您,您不会喜欢水姑娘吧?”
炭火在无风的屋内突然像是被狂风席卷,烧得红彤彤。
李祁面色冷沉,对他的话不予理会。
侍卫懵懂的继续搔头,懊恼的自言自语,“难道我猜错了?”
他追随李祁的脚步走到桌旁,替他拉开梨花木椅。
“咯噔”清脆的木质响声里弥漫了淡淡的瑞麟香。
“王爷,其实我还没说完呢!”侍卫自觉深知李祁果断干脆的脾性,向他汇报时就养成了简明扼要的习惯。
他觉得主子让他盯着那件事,也许后面的事就不重要了,可他仔细想了想,又结合瑜王此刻的表现,认为还是有必要啰嗦几句。
李祁扫他一眼,示意他继续。
侍卫得令,回忆道:“别人都走以后,我听到水姑娘说,她永远都只把小何公公当弟弟看,什么姐姐弟弟的扯来扯去,总之属下感觉他们的关系和以前不太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