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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关灏天死了,关亚夫想,不仅他没法原谅他自己,就算他下了地狱,他们关家的列祖列宗也不会原谅他。
所以现在,他还觉得,自己连下地狱都没有了脸面。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灏天、灏天、灏天……”关亚夫心神不宁的念叨。关灏天,是他的独子,更是他们关家这一代的一根独苗。
他们父子到了这番地步,他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悲和痛来形容。
这一辈子,他们父子,最终没能斗得过方家父子。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番结局。或许是因为方添哲对方墨玮的培养方式,与他对关灏天的培养方式截然不同吧。
最开始,他跟方添哲的差别,便注定了关灏天跟方墨玮的差别。
方添哲管方墨玮,管的少,很小就将他放养,放在美国读书,自力更生,自生自灭。
而关灏天,二十几年一直待在他的身边,极少独自出远门。他舍不得关灏天吃一丝苦,受一丝累。每当关灏天遇到难题,他立马给他拿了主意。每当关灏天受了委屈,他立马出面替他讨回。
之前,他也被詹恪嘉囚困着,没有自由。
詹恪嘉对他还算客气,没有命令下属对他动粗,免去了他的皮肉之苦。可是,这仅仅是由于詹恪嘉可怜他,可怜他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年人。此外,詹恪嘉没有再给他留一丝尊严。
詹恪嘉用于囚困他的房间,在一家环境简陋的小酒店。给他吃的饭菜。是最普通的饭菜,有的看上去还没有油水。仿佛,詹恪嘉舍不得为他多花一分钱,觉得一分钱花在他的身上都是浪费。
在詹恪嘉的眼里,他纯粹就是一个犯人。
詹恪嘉也没有对他做过多的询问。毕竟,事实早已摆在眼前,是他和龙啸在背后策划。唆使关灏天。利用卑鄙手段夺走詹伊望的清白。
这样的日子,令关亚夫真切的感受到了一种滋味,生不如死的滋味。若不是为了关灏天。他想他已经没法支撑,已经死在了里头。
在短短的时日内,关亚夫的身体明显消瘦下来,脸庞变得像陈年的老树皮。整个人的精神怏怏不振。
“如果时间能够重新来过,爸爸一定跟你一起。重新做人,脚踏实地的做生意。”关亚夫悔不当初,很低声很低声的说。
然而,一切都迟了。
总体来说。詹恪嘉又是仁慈的。昨天,詹恪嘉单方面,直接撕毁了与他们关氏集团的合作。并释放他们父子,任由他们父子自生自灭。
合作被直接撕毁。这还意味着一点,原本他们关家所剩的那寥寥无几的钱财也全部赔了进去。他们关家正式沦落,一无所有。
关亚夫丝毫不怪责詹恪嘉,他觉得他没有资格去怪责。现在他唯一期盼的,就是关灏天能够醒过来。
若关灏天能够醒过来,他想,他死而无憾,死得瞑目。
月升日落,下午这半天的时光,不知不觉间,又要过去了。
外头的天空,缓缓走向黑夜。
陪伴在关灏天身旁的人,始终只有关亚夫。来这片大陆,他们带的人本来就不多,詹恪嘉一翻脸,那几个人闻到风声,很现实的弃他们而去。
因为他们对关家父子、对关氏集团的底细再了解不过。在中国c市时,关氏集团便濒危破产之危。近期好不容易得到机会,跟詹氏集团签下合作协议。本来可以大赚一笔,结果,又被詹恪嘉单方面撕毁合作,血本无归。
他们纷纷坚信,关家父子、关氏集团,连名声都臭了,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詹家别墅,气质娴静的詹伊望立于三楼的阳台上,放目眺望着远处气势磅礴的大海。
此时,大海在呼啸,在唱歌,而她美丽的小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关灏天行为恶劣,偷偷摸摸占有了她,所以受到了相应的惩罚。照理说,她的心情应该慢慢释怀了。可是,很奇怪的,她没有释怀。相反她的感觉,越来越沉重,偶尔还心口窒堵,喘息艰难。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她太过善良吧。
不管怎么说,她跟关灏天,曾经是一对好朋友,曾经关灏天确实对她很好。现在关灏天要死了,她终究于心不忍。
并非她原谅了他,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她只是不愿意看见他死,害怕听到他死去的消息。
正巧这时候,詹恪嘉穿过客厅,踱步走来,停在她身后一步外,关心式问她,“伊望,在想什么?”
听到詹恪嘉的声音,詹伊望又回过头。她迷人的湛蓝色眼眸,就像盛满海水的玻璃瓶。
“爹地……”詹伊望极轻的唤了一声,盯着詹恪嘉,目不转睛,隔了片刻,又吞吞吐吐回答说,“没……没想什么……”
詹恪嘉又朝詹伊望走近半步,告诫她道:“若是在想,那想远一点。大风大浪,都会过去。”
詹伊望的眉心,又因为心头牵挂的事情,不自觉的压拧一下,点了下头,说:“yes。无论什么大风大浪,都会过去rwindandrain。”
詹恪嘉的chun边咻着一抹牵强的浅笑,又感慨似的说,“你能这么想,爹地就放心了。”
詹伊望又转身,再一次面向大海。
彩虹总是出现在风雨后,忽然她十分相信,她的未来会是美好的。
詹恪嘉陪在她的身边,陪着她,望着大海的颜色越来越深、外头的天色越来越黑。
但是他们父女俩。都没有再说话,都保持着沉默的状态。
直到过了好一会,詹伊望将沉默打破,对詹恪嘉说:“爹地,天黑了,我想出去走走。”
这一刻,詹恪嘉的眼中又是波澜不惊的。他故意疑问詹伊望。“去哪儿?”
其实,詹伊望内心的躁动凌乱、忐忑不安,具体因何而起。他一眼便看明白了。
古往今来,有那么一句俗语,知女莫若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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