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数日,腊月二十一出现了久违的晴日,雪未消褪,城中各家忙着清扫门前的积雪,街上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此时离年关已不足十日,各家各户忙着准备年货,好不热闹。
每年这个时候,各家店铺生意最是红火,就连茶阁酒肆也是人满为患。一年在外奔波的旅人此时归家,都忙着与亲友叙旧,互相寒暄,或说这一年在外的处境见闻,或说近日王城中的大事。
此地本就是各种消息的集散地,不管是怀宋种了神木,还是南周寻回了失踪已久的公主,亦或是圣安宫里的王族秘史,来人都能听个清楚明白。
“李兄,可曾听闻近日王城内的大事?”
“史兄说的可是白大将军和南周公主的婚事?”
“正是,咱们赤炎除了小皇子和十一皇子,适龄的几位皇子正室之位尚缺,你说这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怎么就下嫁给了将军?”
“在下听闻,是这公主指名嫁的白将军。”
“哦,莫非这公主早就钟情于白将军?”
“谁知道呢?据说啊婚期定在上元佳节,不过这公主早已离开南周,年前便能到达王城。”
某家酒肆内,这两位公子的谈话被旁桌的红衣女子悉数听入,正当那两人谈到尽兴时,她回过头,面纱下的嘴角轻轻上扬。
“唉,这赤炎的浊贤过于刚烈,倒不如我们大泽的清圣清香醇厚。”
“舅舅,浊贤是赤炎最有名的酒,别看它取一‘浊’字,却是上等的清酒,一般人就算想喝也喝不到,您就知足吧。”
“哈哈哎,不过小妹,这几年来,你始终郁郁寡欢,以前的事虽未与我祥叙,我确知你受尽了委屈。这半年来,我们越过大泽,去过怀宋,走过南周,可一到赤炎,你要么以白纱遮面,要么以帏帽示人,可是躲着什么?”莫老说完摇摇头,等着外甥女的回答。
“故人在此。”
“既是故人,何由不见?”
女子摘下面纱,原来是前些日子出现在清心阁的苏念。她饮下一盏酒,微微一笑:“还未到时候。”
莫老也跟着笑了起来:“小妹啊,自打进了赤炎,你这笑容越发多了。”
苏念不语,两人笑得更甚。
这日的苏念早起,穿一身白衣,外披红色斗篷,下楼在殊同馆大堂靠窗的位置坐下。殊同馆是赤炎有名的旅馆,九州众国并不鼓励普通百姓出门远游,常年奔波在外的除了商贾之人、江湖游侠,多乃贵族世家子弟。所以能在殊同馆这类旅馆暂住歇脚之人,非富即贵。
窗外又是漫天飘舞的大雪,晴了几日,不想昨日入夜又下了起来。
店小二连忙为她端去早点,随后在添热茶的间隙问到:“苏姑娘,怎不见莫老爷?”
苏念冲他一笑,看了一眼窗外:“舅舅年纪大了,天冷,让他多睡会。”
“唉,这天气越发冷了。不过苏姑娘,您和莫老爷在小店住了已有半月,后日便是除夕,怎不见回家去过年节?”
苏念饮下一口热茶,随后看向小二:“漂泊之人,他乡即故乡。”
店小二看向苏念的眼神多了一丝怜惜;“好在本店年节不关门,您和莫老爷就在这踏踏实实过个节,有什么需要就跟小人提。”
苏念向他投以感激的目光:“多谢。”
“苏姑娘客气了,那您先用着,小人去忙了。”
苏念向他点点头。
不多会,莫老下楼坐在苏念对面,用过早点,两人就那样坐着,饮着热茶,不远处盆里的炭火烧得通红,上面架的陶壶冒着热气,窗外漫天飞雪,此情此景,莫老爷一时吟诗,一时作对,好不惬意。时光悠闲,转眼快到正午。
突然,窗外响起了嘈杂的人声,苏念望向窗外,只见街上人山人海,都向同一方向跑去,她转过头继续吃起手中的糕点。
倒是莫老一脸疑惑地向小二询问缘由,被告知是南周公主今日进城,下榻专门负责接待各国王族的使馆,众人只为前往芷萝街,一睹公主的芳颜。
苏念心中暗喜。
一别多年,终于有缘再见,你,可还安好?
使馆正东的厢房里挂着淡紫色帷幔,屋内陈设多以紫色为主调,正中间的檀木案几上,铺着淡紫色镶着银边的桌布,上面一壶热茶,旁边围着几个玉盏,右上角焚着一炉香,缕缕青烟升起,最后化为虚无,只留阵阵清香。
一身淡紫色华服的女子坐在案几旁,痴痴望着手里紧握的一片紫色衣角,突然看向前方,满脸笑意。
原来不远处挂着一身喜服。
这女子便是南周的永安公主--南宫宁。
不一会,着一橙色宫装的侍女侯在门外,语气恭敬地唤了两声“公主”。
听闻声响,南宫宁收回思绪,唤侍女进屋回话。
来到案几前的侍女向南宫宁行完礼,开口说道:“公主,馆外有人请见?”
“何人?”
“来人禀‘故人’二字。”
“故人?”南宫宁激动地站了起来,“快去请来。”
她满眼欢喜,她心底多么期望,这位故人是自己要嫁的赤炎白逸,那个温文尔雅,如玉人般的陌上公子。
故人进屋前,她已让侍女收拾了那身寄托着爱与期待的喜服。
待故人在她眼前站定,摘下脸上的面纱,她整个人定在了那里,时间仿佛静止,前尘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原本握在手中的玉盏毫无征兆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一响惊醒了梦中人,两行清泪无声在眼角滑落。
这位故人,却是比白将军更想要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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