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能杀死人的并非刀剑,而是背后的闲言碎语。
幼儿园小班的妞妞,四岁了,脑子不大灵光,淡绿色的鼻涕很少有绝迹的时候,春妮老师一天到晚跟在她屁股后面,帮她擦。特野,玩起来时比男孩子还疯狂。
一家人来自河南一偏僻农村,她爸妈在葛洲坝船厂上班,是那种拼时间的临时工,无暇顾及她,照料她的事情全落在她奶奶身上,她奶奶姓侯,五大三粗,嗓门倍儿大,属于话瘘的那种,嘴巴关不住。
一天傍晚,妞妞边看电视边对奶奶说:“奶奶,苗爷爷的鸡鸡好大。”她去过厨房,拨过公鸡的毛,公鸡扑愣着翅膀追过她,她差点倒在地上。
侯奶奶的想象过于丰富,且将这一想象发挥得淋漓尽致,她吃了一惊:“妞,你看到过苗爷爷的鸡鸡?”
“是的,苗爷爷的鸡鸡钻到我裙子里了。”妞妞无心的有一句无一句地说着。
侯奶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以后,我的小宝贝怎么做人啊!她发怒了:“这个遭天杀的老流氓,我不会放过你的!”
第二天早上,侯奶奶堵在幼儿园门口,逢人就讲,甚至添油加醋,具体形象的描绘,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得神乎其神。侯奶奶的声泪俱下,很有效果,得到了部分家长的同情,慢慢地,众多的同情酿成了对学校的抱怨,甚至反感和激怒。这样的学校,孩子放在这儿怎么放心呢!这就样,一人传十,十人传百,街头巷尾,苗爷爷一个老流氓的形象就这样诞生了。
另一家幼儿园得知这一消息,如获至宝,拍手称快,终于,在这颗蛋上找到了一丝缝隙。
派出所工作人员马上介入调查,另一家的小舅子主动请缨,开着警车进了幼儿园。
工作人员要求查看监控,苗院长说,没有装。
工作人员要求看看灭火器之类的装置,苗院长说,也没有。
这也没有,那也没有,工作人员在本子上记得密密麻麻,并要求苗院长签上字。
另外那家幼儿暗地里给侯奶奶送来面条和食油,继续开导侯奶奶,及时声援,鼓励其坚守正义,勇于斗争。
很快,苗爷爷被请进了派出所,面对大圆帽,面对蓝色制服上的肩章,面对逼仄的空间,面对那个小舅子的冷对横眉,从没见过大世面的苗爷爷觉得紧张、惶恐、惊悚。平时答高马大、身强力壮的他一下了瘫软了下来,蹲在墙角,像一只打断脊骨的狗。
由于语言交流不畅,小舅子的提问,他回答不出,只有流泪,只有作揖,只有一个字一个字的嗷嗷叫。
这样的案件还用审吗?比小舅子想像中的简单多了,他意犹未尽。
你不犯错会作揖?你不犯法会痛哭流涕?不用审讯,这家幼儿园就是出现了严重问题,顺理成章,派出所下了最后通牒:春苗幼儿园立即解散。
房东老早就想涨租金,这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他积极配合派出所,将苗春燕一行人扫地出门。
苗春燕百口难辩,欲哭无泪,几年的心血就这样毁于一旦。
刚听到风声,高云涛和柳杏儿不知什么时候双双消失了。骆芳雪拖起行李箱,说要去读书,家里人跟她联系好了学校。
剩下的几个人,各自忙着。任苇和春妮帮着苗院长退理家长剩余的学费,处理增置的物品,该贱卖的贱卖,尽量减少损失。
黄阿姨和奶奶在厨房忙碌,慌乱之下,一只液化气瓶重重地砸在黄阿姨的右脚上,瞬间,一大块的淤青呈现,痛得她直咬牙,去医院根本没有时间,她只好拖着一只脚完成最后的事情。
苗春燕的丈夫很快来了电话,说在深圳为一家人找到了比较合适的工作。苗家几口人绝处逢生,悲中带喜。苗春燕知道任苇目前的处境,出于对她几个月的尽心尽力表示感谢,愿意带祖孙三人一起前往,任苇答应了。
站在幼儿园门口,苗春燕取下伴了她三年的校牌,流泪了。
鸽子似乎知道主人们马上就要丢下它们永远离去,在空中盘桓,久久不忍散去,它们首尾相连,形成一朵巨大的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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