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他相片。再说,他的样子,我用语言描述过啊。”
刘蓓蓓不假思索地说:“任苇,真不可思议,一个乡下的病秧秧的男生有什么好爱的,换成我,早把他踢得老远。”
闫榕忙着为任苇分辨:“蓓蓓,你懂什么,这,就叫做忠贞不渝!”
“任苇,我好感动,感动于你这份凄美的爱情。”周晓楠的嘴巴捂在被子里,嗡嗡的。
姚一帆比任苇早一天到校。
家里优渥的物质生活,留不住他。保姆的端茶递水,奶奶嘘寒问暖,父母的无微不至,让他无所适从。他只要一静下来,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任苇的影子。刚过完年,他就坐上了直达武昌的飞机,他想早一点见到朝思暮想的姑娘。
他想,香姐的店应该早就营业了,只有在香姐的店里,他才能遇到她。
立马来到香姐店里,却物是人非。香姐和喜柱哥不见了,店主换成了一对刚结婚的小年青,四川人,小两口现在经营着“重庆小面”。
店里人不多,姚一帆点了一碗面,一根根地数着吃,没有一句话,静默如谜。葱花夹出来,辣椒丝夹出来,生姜夹出来他故意磨蹭,东张西望,左顾右盼,从中午吃到下午,还是没有见到任苇的踪影。
是工厂倒闭了,还是和香姐一家人远走他乡?
任苇比姚一帆晚一天到校。
第二天早上,她依然起了一个大早,她担心香姐两人忙不过来,她还给香姐带了两包洪湖的莲子,是田贵叔送给奶奶的。
借着路灯光,任苇深一步浅一脚紧赶,春意料峭,凌晨四点的风啊,像刀子似的。
到了小店,门还没开,里面有灯光从门缝里挤出来。好久没和香姐在一起了,任苇激动地喊:“香姐,开门,我来了。”
过了好一会,门不情愿地裂开一条缝:“是哪个哟,吃面也没得这么早唦。”一张偏瘦的脸,有点像唱成都的赵雷,一口浓烈的成都话,句尾粘着稠稠的麻辣味。
透过微弱的灯光,任苇看到了店面白色的墙上,订着一个黄底红字的招牌,招牌上写着几个字:“阿雷重庆小面”。
“哦,对不起。”任苇蜷缩着退后一步。门,又重重关上了。
此时,市场里摆摊的人多了起来,好多早餐店的门都开了。香姐是不是换了一家店面?在锅碗瓢盆的轰鸣声中,任苇一家挨着一家仔细寻找,几个来回,她还是失望了。
她的双脚,不由自主地又折回到香姐原来的小店门口。看来,香姐是离开了这儿,她也打工不成了。可是,没有了香姐的老面馒头,他去哪儿取货呢?他说过,他的同事只认香姐的产品。他不来取货,怎么再和他相遇?一想到姚一帆,任苇的心莫名地怦怦跳。
她也要了一碗面,加上一碗紫菜汤。她斯条慢理地吃起来,把面条一根根地送到嘴边,再喝一口汤,眯着眼观察碗里的紫菜,然合拢嘴唇,轻轻呼气,将紫菜吹得上下翻滚,像芦苇丛中的一只小鸟低头面向春天的湖面。她期待着,期待着姚一帆从天而降。
多么熟悉的场景,只不过半个多月,斯人已不在。这家小店,曾经是她和他的沈园,风度翩翩的姚一帆,是她心中的陆游,可自己配不上唐婉的名号,她没有唐婉的美色和才情,更没有唐婉拥有过陆游的朝朝暮暮。
店面的白墙,可否刻下她的钗头凤?
客人不是很多,阿雷师傅收拾着碗筷,他发懵了:城里的男生和女生,怎么都是这样吃面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