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她已写了四万多字,内容正在写外公去世,外婆是怎么把几个子女拉扯大的章节,任苇认真看着,对其中的语法和修辞稍作处事。楼下,学生们叽叽喳喳,拖着行李箱,在寻找属于自己线路的校车,这丝毫分散不了任苇的注意力。
恍惚之中,有人在敲门。
任苇定眼一看,门口立着胡敏之。胡敏之往里探了探,确定没有他人时,径直走进办公室,搂着任苇的肩,真切地说:“苇姐,好久没见,想死你了。”
敏之像一枚芒果,带给任苇甜美和舒适,做生活老师的那段时光,是敏之给了她姐妹般的关怀和支撑。有时,胡敏之甚至替代了田真真在她心目中的位置,近来,她明显感受到了田真真的若即若离和居高临下。
“敏之,你今天的穿着太时尚了,如果我不仔细辨认,根本认不出你。”任苇盯着敏之的黑色连衣裙看了好几眼,衣裙的胸口,缀有一朵暗红色的小花,画龙点睛,敏之的长发随意散开,像瀑布在流泻。
青春无敌,她如同画中走来。
“也没什么吧,姐,放假我们可以不穿校服,只不过今天我可以自由发挥罢了。”胡敏之伸出被涂过的十指,“这是昨晚,李圆圆帮我涂的,漂亮吗?她可在行了,她说,大学毕业后,想开一家豪华版的美容店,把全国知名的歌星影星邀过来消费,她做老板娘,赵家屹做她的帐房先生。还有那个朱艺,她说,高三开学后准备转到体育班,以后到大学里专门练习排球,她对排球太痴迷了,朱婷、张常宁、袁心玥等都是她的偶象。她的理想是大学毕业后,当个中学体育老师,教学生打排球。”
任苇笑出了声,是发自内心的笑,这帮小女孩,想法真是大胆离奇绚丽。“敏之,你今天来我这儿,是专门来向我汇报你们的理想,是吗?”
“姐,当然不是了,还有,龚老师怀孕了,每次上楼都气喘吁吁,我们都看得出,童老师现在对她像对待公主。”胡敏之扑闪着眼睫毛,压低声音很神秘的样子。任苇唬着脸说,你再议论龚老师,我要童老师揍死你。
敏之哈哈一笑,接着说:“今天,我主要是来接你去我外婆家的。”敏之情绪忽然低落下来,“我外婆生病有好几天了,她主要是没有胃口,对任何食物兴趣都不大。昨晚,我和她打了电话,她说想吃馒头,就是上次你给我的那种,我向她了打包票,答应今天把你请过去,亲自给她做。外婆高兴极了,早上就来电话问我,我们何时到她家。”
“如果我不去呢?”任苇有意拉下脸。
“对不起,姐,我先斩后奏了,应该昨天征得你同意后才回答我外婆的。但是,我知道你是那么地善解人意,我也打听了,你这次没有接送学生的任务,如果你不去,我会叫人把你绑架而去。”敏之故意撸起袖子。
任苇爱怜地点着胡敏之的鼻子:“为了满足一位老人家的心愿,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去的。当然,你不要臭美,我不是看你的面子。”
“姐,你的后面一句话,是否显得多余?太打击人了吧!”胡敏之会心一笑,揽着任苇的肩,向楼下走去。
胡医生的车早已停在校门口,敏之昨晚就联系他了,要他今天专程负责接送。
车刚一开动,任苇就接到了田真真的电话:“任苇,我昨天发了工资,已打四千元你卡上了,还欠你的四千元,那四千最近没有还的,反正你现在在教书,工资应该够用。”
任苇一边调整坐姿一边说:“好的,你不用放在心上,还不还无所谓,反正我不等钱用。”
电话那头立马大了起来:“你什么意思?怎么还不还无所谓?好像有谁要赖你的帐似的,几个小钱,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现在的工资主要是给姚小帆平时买些礼物,进行感情投资。告诉你,有舍才有得,我现在的一身名牌和钻石项链就是这样得来的,还有以后的富裕的生活马上就唾手可得,你懂不懂啊?”
“嗯-嗯-嗯。”任苇不知说什么是好。
车行驶在十字路口,红灯突然亮起,胡医生的一个急刹车,发出一阵响声。田真真听了心生疑窦,问:“任苇,你在哪儿接电话?”
“在胡医生的车上,是胡医生在开车,我和胡敏之准备去她外婆家。她说外婆想吃馒头,我去帮帮忙。”任苇如实相告。
电话那头的声音立马变得柔和,柔和得像浸在蜜汤里,胡医生听得清清楚楚:“任苇,辛苦你了,麻烦你向外婆问声好,你的钱过几天我给你打过来,你也不容易,拜拜,祝你玩得开心。”
田真真的话语,就像加了很多糖的臭鸡蛋味道,虽然甜,还是令人恶心,胡医生不由皱了皱眉头,这个女孩太不简单了。他想,有必要抽个空和姚小帆谈一谈,毕竟,自己是媒人,要对姚家负全权责任,现在一切都来得及。
绿灯亮了,胡医生一踩油门,小车如同身披铠甲的骑士向小唐镇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