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亲吻一个人的靴子,也许在这个帝国内任何个臣民来说,都是司空见惯的,甚至许多达官贵人企图亲皇帝紫色的靴子而不得。但在高文的世界观里,是不许他如此做的,这是他三十年来形成的,不可能改变的。
所以高文决心岔开这个话题,他悠悠站起来,对皇帝说,“可是,我还要护送陛下您身后的隐修士归去故乡。”
“蛮子就是蛮子。”皇帝带着“你不识抬举”的语气,轻鄙地说。
“信诺就是信诺。”高文也回到。
众人又觉得气氛扭转到了个十分微妙的时刻,这个瓦良格蛮子居然敢如此忤逆,要知道皇帝卫队的退伍蛮子,最大的荣耀就是携带着皇帝历年分发的丝绸披风、衣料,回到自己在北方的寒冷故乡,在那里只要一段料子,就能换取一所庄园。
不过皇帝明显对这个话题失去了继续纠缠下去的兴致,况且对于他而言,和个不识抬举的蛮子较真反倒没有任何好处,于是他便将脸面转向了米哈伊尔,“准备下好了,马上待到乔治的军队来到皇都,朕会在朱昆蒂娜宫外的营区和大校场点阅他们,而后送去】,亚细亚去击退扎哈斯的进攻。”
布拉赫纳宫外的港湾,森立的塔楼和靠海城墙下,是所半圆形,与海浪相连的大船坞,无数蝼蚁般的奴工、战俘和罪犯,齐声唱着能与涛声抗衡的愤怒歌声,拉着如蛛网般细密的纤绳,将一艘庞大的坐船缓缓朝船坞里牵引。在大船坞的四周,全是木材作坊、铆钉作坊和缆绳作坊,里面铁锤和铁砧爆发的声音,一阵又是一阵。
“皇帝给予我乘坐这艘船只的权利,并给了我路引。”站在大船坞的顶端城门前,俯瞰着夕阳下的金角湾尽头,彼得转身指着脚下的情景,对立在他身边的高文说。
“我们俩并不需要这么气派的船只。”
“这是罗马皇帝的伎俩,他们总是虚张声势,他们还会在朱昆蒂娜宫的使节公寓内,拿着一堆金砂,假装当面给小吏发薪饷,故意让外国使节看见,来给人以帝国富足无比的错觉。”彼得笑笑,而后在掀起的波涛声里,他拿出了路引,“不过高文兄弟,可惜了,皇帝给我的路引,只有一个。”
高文愣住了,他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你留在这里,留在这座万城之女皇的羽裳之下,而我回去,没必要信守诺言了,一切都是主的安排。”彼得说完,缓缓将路引收入到匣子里,“也许三年后,我们能再度相会,到时候你可以完全尊重自己的意愿,再继续选择下去,要不留在君士坦丁堡,要不与我一起去参觐主的陵墓。”
“朝圣是不会成功的,或者说,你理想当中的行动是不可能成功的。相反的,只有博希蒙德那样不择手段的铁血首领,才能在你鼓动的朝圣活动里捞取好处。”高文忍不住,“对于你的希冀,在未来是无法实现的。”
彼得听到了这句话,微微笑着,举起了胸前的朴素十字架,横在了自己的下颚,“上帝就是未来,不对吗?如果因为这些,我们就放弃追求的话,那么我就不配带这个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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