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里,却像拉着根绷儿似的,一面儿倒着水酒,一面儿心里想着,要怎么办呢?跑吧,称着这时候大家都醉了,兴许还能跑得掉。
这人必是良定无疑,他很害怕,对党长的敬怕,岂是三言两言能说得清。
但在这一群人中,也有人是保持清醒的。
苏蓉找了个机会把良定叫到餐厅外:“阿定,你在想什么?”
他在陆家十几年,当他靠近党长给他倒酒的时候,那种克制住的慌乱,苏蓉看在眼里。
这一问,良定知道她已经明白一切了。
“大太太,救我。”
这会儿良定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竟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快起来。”苏蓉看了远处一眼:“这又不是什么封建社会了,怎么说跪就跪,要是让其他官员看到了成什么样子。”
良定默然,低着头站了起来。
“说说吧,闯了这么大的祸,你心里在想什么?”苏蓉看着满园景色,神情沉静。
“我什么都不敢想,只求老爷不要怪罪我的家人就行,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我宁愿承担一切过错。”良定打死也不会说他曾经起过想跑的心,再忠诚的下人,心里其实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唉!你呀,就是这点最不好。”苏蓉转过头来了,很宽容地笑:“任何事情都要想得那么悲观,你把爷想成什么了,黑,社会匪子?”
“不敢不敢。”
“那你就不能这样想,在这件事情上,要怪只能怪那两个卒子太笨,你的罪过,最多也就是管理不当而已。再换个角度来说,今天这事儿,要不是爷能沉住气,那就让尚爵给抓住了疼脚,所以你说说,他会不生气吗?生你气也是应该的,但不会罪及到家人那么严重,所以你得受着,他最多说你两句,再不济的时候,我也会保你,明白吗?”
良定愣了愣。
“大太太,有你这句话,将来我对陆家,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愿意。”
“你看看你,又说这些话,这都什么年代了,不兴那个,只要以后爷叫给你做的事情,你做得妥妥贴贴就好了,其他的,不必再担心。”
“好,我一定做好好做,谢谢大太太。”
此时苏蓉在良定的眼里,就像那转世的观音菩萨似慈悲,他除了感激和谢意,差点就老泪纵,横了。
餐后大家继续打牌,玩桌球。
两个小时后,烧烤才又开始。
这些整个过程,良定再也没有离开过党长身边,不离开陆家,他才会有这一切,他得小心地捧着,伺候着,而且还得心甘情愿。
……
“小太太,这些事情何必你来做。”
斐东从牌桌上下来,去后花园里吹吹风。
云泥正在凉亭里削水果,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点什么,这一整天心里七上八下的,又不会打牌,和那些珠光宝气的官太太们也聊不到一块儿去。
听到声音她抬起清澈的眼来:“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削好的梨子被她切成了大小适中的块,雪白色的甚是诱人。
斐东笑道:“我可以吃吗?”
“可以啊,斐市长请。”
顺手拿了根牙签戳给他。
斐东笑了一下才接过来,这只白暂纤细的小手,他有一时恍惚的感觉,要是这只美妙的手能亲自喂到自己嘴里,那是什么感觉。
接过来,一口将梨吃了。
“嗯,味道不错,很甜。”“对了小太太,你的事情我已经办妥当了,以后要是再遇上这样的事情,其实你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
云泥一时愣住削梨的手:“我的事?”
“你以后就会明白。”
说了这么一句很隐晦的话后,他道:“那我就借花献佛,帮你端给那些官太太们?”
“哦,好,好啊!”
看着斐东笔直的背影走远,云泥在心里暗讨着,他帮她办的事,什么事?
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后来觉得斐东一定是喝醉了,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聚会一直闹到晚上,天黑大家才相继离开了景帝。
一路无话,只到回到陆府。
车子停下,良定连忙去拉开车门扶党长。
然而……
他的手刚碰到党长的手臂时,原本在景帝看起来已经醉了的党长突然精神抖擞地威武起来,那双因为喝了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露出冷凌光茫。
重重地一把将良定推开后,党长突然自腰间拨出一把乌黑的小手枪,指着良定:“我毙了你。”
总算,是说出了憋了一天的话。
“老爷,我……我错了,求你饶我一条小命。”良定吓死,扑通一下,不是跪的,而是脚软得不行倒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