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滢抹去了泪水,凄凉而笃定。
“你!你气死我了!”苏倩玉面目有些扭曲,翕动着泛白的薄唇,高高扬起手想扇过去,却愣是没能落下来,舍不得啊。
良久,凝眸静静看了一会依旧跪在地上的邱滢,苏倩玉幽幽一叹,泪水不自禁地流了下来,用手迅速掩去,有些窒息地深深吸了口气,心平气和地劝着:“滢滢,起来吧,你这是在剜妈咪的肉啊,你走吧,要常常回来看妈咪,还有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金孙。”
那一刻,苏倩玉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深爱的男人为别的女人赴汤蹈火,自己却为那个男人两肋插刀,这就是爱吧。
赶上了叶辰的专机,自然是看到了叶辰的半边脸颊,瞬间,凄凉、失落、怨愤充斥着她的心,她泪流不止,心里终是明白:他为了那个女人,刀山火海,万劫不复,他都义无反顾,可是自己,他看都不看一眼。
一阵咬牙切齿,邱滢抹去了泪水,突然,就捧着叶辰那骇人森冷的脸不停地摇晃着:“叶辰,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对你不好吗?我到底哪里惹你厌恶了?”言毕,紧跟着眼泪再次滑落,一种凄凉的无助。
然,男人依旧是一动不动,只有那平缓的呼吸声和微微起伏的胸膛。
邱滢又心疼不已地抚摸他的脸,握着他的手探向自己的腹部,小心翼翼地游移。
“辰,以后都不许离开了我了,我们一家三口永远不分离,好吗?”邱滢喃喃自语着,破碎的音节,凄婉的语调。
回应她的,仍是均匀的呼吸。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微顿,又低低地倾诉,“辰,我希望你一直不要醒来,这样我就可以完完全全拥有你。”
她一直以为,他是爱自己的。
她一直以为,幸福是触手可及的。
可是,当噩梦连连,伤痕累累时,他为何还把自己绑在身边,难道真要互相羁绊,折磨致死吗?
明明就是两只刺猬,谁也拥抱不了谁。
失去孩子的这一星期,邱苒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甚至到了疯癫的境地。
卧房的门被轻轻推开,王妈把药端到邱苒面前,关切温情地说:“少奶奶,把药喝了吧。”
呵,喝药?喝完了孩子就会回来吗?
白玉地板,凉得透骨,邱苒光着脚蹲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膝盖,腹部还会隐隐作痛,痛得自己把脸埋入双膝之中。
“少奶奶,你这是怎么了?这脸怎么煞白煞白的?”王妈焦急地问,双目含泪,没等到回答就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
“王妈,我没事的,你把药端下去吧。”清清冷冷的语调。
王妈摇摇头,止住了哭哭啼啼,关切地再次把药汤递到邱苒的面前说:“少奶奶,少爷吩咐的,一定要喝下去,你刚流产不久,身子需要调理的,喝下吧。”
似乎“流产”这个字眼十分的刺耳,邱苒微怒,低嘶道:“喝什么药呢,死了不是更好吗?这一切难道不是他造成的吗?孩子没了,自由没了,尊严没了,如果他高兴,我这条命也早点拿去吧!”
楚逸凡双手环抱着胸,冷若如霜的脸,黑眸微眯,目光清冷,然后他慢慢地逼近,像一个帝王倨傲地俯视她。
从王妈手上接过药碗,屈膝蹲下,递到邱苒嘴边,冷冷地说:“喝掉!”
若不是他寒如冰霜的嗓音,咋一看还真以为是个细心呵护妻子的好丈夫。
唇角扯起一抹冷笑,将头扭到一边,唇线抿得紧紧。
楚逸凡顿怒,“哗啦”一声把半热的药汁全部泼到她的脸上。
眼眸轻闭,一脸的无动于衷,那药汁便顺着她碎碎的刘海,长长的发丝流下来,从小巧的下巴处滴落,那种苦涩的味道直逼入嘴里,甚至心里。
“少爷,少奶奶只是一时闷气,我来哄哄吧。”王妈心疼地用手绢为她擦拭着。
“她不喝就算,没人管她的死活,你去忙你的吧!”声音冷厉,没有一丝温度,犹如无数的利刃刺入心脏,疼痛无比。
捂着半边脸,有点麻麻的灼烧感,喉咙哽咽着,眼泪像流干了一样再也留不下来。
楚逸凡心中一丝恻隐,幽深的黑眸柔上几分,却是短暂易逝的,抬起头,没再瞧她一样,转身走出门口。
“混蛋,我会逃走,再也不要回来!”
刚走出门口的高大身躯倏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