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的话,现在却冷着脸坐在那儿,一声不吭声。
我勉强笑笑:“是不是要走亲戚?”
大婶看了看我妈的脸色,隐忍地笑着:“不是,刚才村委会派人把去年的救济款送来了,五十块呢,还有两件旧衣服。想到集上买点棉花给你妹妹做件小棉袄呢,她现在穿的小棉袄还是我结婚时的棉袄改的。”
我妈阴阳怪气地说:“你脸面可真够大的,除了他王奶奶家,那50元救济款可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拿得到的呢。”
大婶脸一下红了,扭扭怩怩道:“是他旺才大伯、他大伯看我们家太穷了。”
旺才全名叫邱旺才,是我们槐花坪的村长。我妈抢白道:“奇怪了,村里比你家穷的人可是多了去了呢,他怎么就只看到你家穷了呢?”
关于大婶和邱旺才的风言风语早就在村里传开了,并且和邱旺才有风言风语的妇女也不止大婶一个,其中还包括好几个丈夫长年在外的。但邱旺才老婆管不了丈夫,大婶又是个还算年轻的寡妇,尽管村里人全都心知肚明,也没人拿到桌面去说。
我妈现在把这事拿到桌面上了,大婶的脸就有些挂不住了,恼羞成怒道:“大嫂,你,你这是怎么了?难道大过年的还想要和谁吵架不成?”
我妈冷哼了一声,气咻咻地说:“你别说,我还真想和谁打一架呢?刘军那个臭小子,这都初五了,还不来接我们海燕,是不是这门亲事就这样散了?”
大婶这才明白我妈的怒气所在,自知理亏,便随声附和道:“这臭小子,等一下我去他家问问。”说完便讪讪地推着自行车走了。
当天晚上,大婶回来说:“刘军前几天太忙,明天就会来接海燕。”
我妈这才转怒为喜,很快和大婶和好如初,两人又象以前一样,避开我说起了私房话,晚上我妈还让我端了一碗鸡肉送给大婶。
果然,初六一早,刘军就骑自行车过来接我。
我非常不满,妈妈却安慰我:“早晚有什么关系,反正是来接你了嘛,只要你去了他家,就算半个脚跨进他家门槛了,还怕什么?”
刘军家并不远,我们一前一后骑着车,很快就到了。他们村和我们村一样,几乎都是高大的平房和楼房,在这些平房和楼房间,间或零星地点缀着几幢低矮的泥坯房。而刘军家,正是这几幢泥坯房中的一座。
如果说,我之前还对刘军接纳我有些怀疑的话,那么现在看到这些泥坯房,我反而安了心。如此穷的人家,并不是那么容易好找对象。刘军就算长得还行,就算是个大学生,但没有工作,和普通的农村男孩实在没有区别。
刘军象是看出我的心思,自嘲地说:“你也许想象不到,这几户还住泥坯房的人家,都是培养过大学生的,也就是所谓的书香门弟。切,书香门第!”
我象表白什么似的,急急地说:“穷怕什么?我们都还年轻,都有一双手,你又读过大学,只要努力,我就不相信过不上好日子。”
他摇摇头,不置可否。
刘军的爷爷奶奶看上去非常疼爱刘军,一口一个“军儿”、“军儿”地叫着,对我却不冷不热的。刘军爸却冷着一张脸,看到我进门,头一扭,拿着铁锹就走开了。刘军妈一看就是个极精明的人,衣服虽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从我一进门,她就拉着我的手,不住地嘘寒问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