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大人既知道流水出生南疆,怕也知道流水自小就流落到了长安,并不懂这些。”
风尽收回盛满血的碗,抬头看着风居院的方向,长叹一口气,“那人来了,可真是让殿下头疼。我们这些人,中间也难做。”
说完,消失在花丛中。
这一点,风尽不说流水也清楚。
莲绛讨厌沐色。
当年整个桃花门都曾传言胭脂浓和沐色私奔,想必,对两人的关系,莲绛耿耿于怀,但是碍于对十五的宠爱,却又不得不隐忍下来。
那风尽又在暗示什么?
流水看着风尽离开的方向,不知道为何,风尽是长生楼人中给她感觉最为神秘的人。
总觉得,他一身都是秘密,而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似乎又总都有目的。
十五回到风居院,赶紧将门关上,焦急地盯着沐色,“不是说,让你不要乱跑,让你休息,你怎么跟着我去别院了。”
沐色一听十五语气这么凶,紫色的眼眸涌起一丝委屈,然后低着头,从怀里掏出小人像紧紧握在手里。
细长的睫毛弯弯地落在脸颊上,十五这才意识到口气略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轻声问:“你刚刚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流水?”
沐色依然低着头,“她欺负你。”
“欺负我?”十五一愣,“她何时欺负我了?”
“你睡着的时候。”说着,他伸出手轻轻地放在十五小腹上。
十五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动作,脑子却思索沐色为何说这样的话,沐色向来不会与生人接近,按理说他根本不认识流水,却无端做出这样的举动。
深吸了一口气,十五黑色的眼瞳掠过一抹冷然。
按理说这个时候流水应该在睿亲王府,为何,在风尽的院子里!
难道手睿亲王府有事情发生?
“沐色。”十五轻轻撩起沐色耳边垂下的发丝,眼中多了几分怜爱,“以后不要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也不要出手伤人,懂吗?”
“不懂。”沐色抬起头,干净漂亮的紫眸直直地望着十五。
“你忘记你烫伤安蓝了?”
“她欺负你。你说谁欺负就杀谁。”
他说的很轻,可声音坚定甚至带着几分狠戾。
十五惊讶地望着沐色,气急的呵斥,“不准杀人,也不准对任何人动手。否则,否则……我就赶你走。”
沐色怔怔望着十五,“你不要我了?”
简单的几个字,却如锥子刺入十五胸口,她伸手将沐色抱在怀里,声音为难,“沐色,谁也欺负不到我。若有人欺负你,你也告诉我,杀人伤人的事情我来做。”
“好。”
他闭上眼睛,轻轻地回答。
乌云翻滚,像暴风雨中咆哮的浪潮,层层叠压而来,周遭飞沙走石,耳朵里充斥着人们惊慌失措的尖叫,四处奔散开。
一群怪异的尖嘴利齿鸟破云而出,扑向地上逃散的人,前方一只红色的烈鸟上,站着一个小孩儿。
那孩子不过三四岁,一手叉腰,一手持着镰刀一样的武器,神色冷厉地站在那疾驰的鸟背上。
它带着一顶怪异的帽子,一只大眼睛漂亮如星,一只眼却包着绷带,小嘴儿殷红,面容精致的分不清男女。
群鸟在它的带领下于风沙中俯冲而下,旋即一挥镰刀,整个天幕瞬间被撕裂,巨大的光幕中,它嘴角的笑容残忍而冷酷。
“啊!”十五豁然睁开眼,却感到一双手将自己懒腰抱起,旋即是一个股熟悉的味道传来了过来。
是莲绛。
屋子里十分黑暗,显然还没有天亮,他穿着宽大的袍子,苍白的脸隐在帽子里,无法看清他神色。
对方扯过旁边的披风盖在十五身上,然后抱着她急步往楼下走。
“莲绛,我们去哪里?”
他全身冰凉,她又刚才梦中醒来,不禁全身一颤,下意识地环住他脖子。
“秋夜一澈反了,我们得离开长安。”
轻轻的几个字,却让十五如中惊雷,等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到了门口,而外面停着好几辆马车。
“沐色呢?”
十五大惊,莲绛身形微微一滞,低头看着十五,碧色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和安蓝小鱼儿一个马车里。”
说着,小鱼儿已经掀开帘子,对十五招了招手,“爹爹,小叔叔在这里。”
沐色正坐在小东西旁边,静静地看着十五,目光落在莲绛身上时,凝了片刻,又收回低头看着手里的雕像。
莲绛将十五小心放在马车里的靠垫上,俯身将披风的带子替盖好又将带子仔细的系好。
十五抬头凝望着他,这是两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眉眼如画,睫毛卷曲细长,世间哪怕女子都少有如此好看的睫羽,微微抿着的唇,透着妖异的红色。
虽然只是系带子,但是,可冰冷的脸上透着认真。
“你的脖子?”
他说之突然顿住,冷眸中顿时涌起担忧和迷惘。
十五微笑摇头,道:“没事。”
指尖轻轻一颤,莲绛声音有些失控,“十五,是不是我做了什么?”
“是我不小心擦伤的。我脖子有些冷了。”
他忙将领口整理好,重新系好,可那低垂的眉眼却不停慌乱闪动,十五忍不住伸出手摸着他的脸。
他的脸和手一样冷。
她记得很久之前,他总是握着她,手心里有她依赖的温度,可如今,这些全无。
手指滑向他脖子,他却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蹲在她身前将她赤足握在手里。
十五失落的收回手,“莲绛,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莲绛没有说话,却从旁边拿出早就替十五准备好的袜套,轻轻地替她穿上。
他不说话,十五却已经猜到,待他穿好她往后挪开忧心的避开三尺距离。
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在他眼里,他倾身过将她抱起来坐在自己身上,额头抵着她眉心,吐字如兰,“若有事隐瞒,那便是风尽找到破解尚秋水诅咒的法子了。所以十五,不要故意避开我了。”
他每说一个字,气息就撩过她柔软的唇,因为眉心相抵,因此能感到他漂亮的睫毛扫过她眼帘。
“真的?”十五将信将疑。
“若不信,你去问风尽便知。”
刚说完,怀里的人一下挣脱他怀抱,就要跳车,却被他拦腰拉了回来,咬着她耳根道,低叱道:“你就这么着急?”
“我,是担心。”
十五被他咬得一颤,顿觉耳根和脖子滚烫,又有些酥痒下意识地缩起脖子,却听到他低声,“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很轻,却字字清晰,像重锤敲在她心口。
她惊讶地看着他,胸口一阵闷痛。
她万万没想过,他如此骄傲自负的人,会说出这三个字。
不管他对不起是因为沐色的事,还是无意中奖她伤了,对她来说,都感觉到刺痛。
她本就木讷,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将头靠在他怀里,刺痛中又有几分酸楚和感动。
他知道自己双手冰凉刺骨,只敢将手隔着那披风放在她小腹上,问:“听风尽说,你葵水来了。现在还疼吗?”
十五的脸红到了耳根,点头,“就是有些疲倦了,不疼。”说完,她一下握住莲绛的手,咬了咬牙,问:“莲绛,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莲绛碧色的眼底闪过一丝惊骇,以为自己听错,可十五望着自己的眼睛却写着满满的期待和认真。
怀中的女人,第一次像一个小女人那样靠在自己怀里,第一次提出,想要一个孩子。
胸口一阵锐痛,他想起了那个奇异店。
想起了那个盒子里放着的东西,想起那个老太婆说的那一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