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王海娜所说的新同志来报到了。他名字叫汪昭,原来在师大校党委办公室里做事的。刘局和人事处的李处长亲自把他送到了办公室,王海娜也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热情,指挥我和小王帮他清理出了一个办公桌,又为他配置了一台新电脑和一个新软椅。我看着心里有点发酸,我刚来办公室的时候,作为一个所谓的引进人才也没有受过这样待遇,当时唐主任只是表面对我热情,骨子里根本没把我当回事。
王海娜本来还打算将我的位子调给汪昭的,跟刘局提了一下,可能刘局也觉得这样做太盖不住脚面子了,含糊地说,位子怎么摆,你们自己看着办。王海娜看了看我,见我脸上阴云密布,也不敢太造次了。她对汪昭说,你先在这个位子上呆着吧,以后会再做调整的。
调整你娘个头!我在心里骂了她一句,心想,我毕竟是办公室副主任,在办公室也干了三四年了,你再神通,怎不能把这个新兵搞到我的头上来。
待一切安顿下来之后,我才认真地去看了看这个新来的人。这是一个瘦瘦的小伙子,身材瘦,脸也瘦,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大虾米。一双小眼睛却相当灵活,一直不停地在骨碌碌地转着,即使低着头的时候,那眼睛的余光似乎也在瞟着什么。有一次,他的目光跟我的目光碰上了,他立刻受惊似的跳开了。
“此鸟也不是个好鸟!”我在心里下了这么一个初步结论。都说一个人给别人的第一印象特别重要,因为第一印象中包含的信息都是新鲜的,同时也是本质的折射,所以第一印象一旦给了别人,那是很难改变的,甚至让人一生都无法改变对你的看法。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这个汪昭的表演似乎在印证着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办公室每来一个男同事,他都会打开中华烟散上一支,还掏出打火机啪的一声给人点着了。如果来一个女同志的话,有会从抽屉里变戏法似的拿出奶糖和巧克力什么的。对王海娜我就更是殷勤有加了,早上来首先是帮王海娜擦好桌子,洗好茶杯,泡上茶,到她的身边等待着她吩咐有什么事情,一旦得到指令,马上就跳开着手去忙活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海娜站了一会儿会自动回到位子上。王海娜一开始对他这种贴身服务还有点不习惯,但几天下来,显然感到这样一个温顺听话的奴才在身边跳来跳去,还真的很受用,就渐渐摆出一副老佛爷的架子来,享受着汪昭太监式的服务了。
一个星期下来,我已明显感觉到了汪昭对自己的威胁。王主任、分管副局长和刘局都开始有什么事叫上小汪同志了。原来人手少,即使刘局有些事情不大情愿扯上我,但最后还是把我叫去了。现在好了,这个小汪同志八面玲珑,进入角色非常快,马上就得到了刘局的青睐,最近的好几件事,他都是点名要小汪去的,他给小汪的定位是主搞活动和项目。小汪呢,就是那种除非得不着机会,只要得着机会就从不会浪费掉的人。虽然看起来年龄不大,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只比我小不了几岁,但一套混机关的功夫已让人有点眼花缭乱了。
如果说王海娜来的时候,我担心会重新回到黑暗的、沦为写稿机器的“唐主任时代”,那么汪昭的到来,使我这样的担心一下子变成了残酷的现实,被架空的痛苦再次如毒蛇一样咬噬着我的心。
这天下午,王海娜叫上小汪到刘局的办公室里开会去了。我知道是关于一个经典文化展示工程的事情,总投资大概有一百多万元。这个工程前期因为种种原因拖了一段时间,虽然中标的那家广告公司老总催了好几趟,但刘局就是按兵不动,说是目前办公室人手不够,其实后来我通过另外渠道了解到刘局本想让我挑头来做这个项目的,但对我又不怎么放心,后来就出现那篇报道失实的事件,刘局对我的不信任更严重了。换句话说,哪怕这个项目不做了,刘局也不会把它交到我的手里。
在机关,失去领导的信任,就如同不小心喝了慢性毒药,一开始你可能感觉不到有什么变化,时间长了,毒性就慢慢扩散了,你会发现属于你的空间越来越小了,你能走的路也越来越少了,直到你走投无路,抑郁而死。要么你拍屁股走人,到别的地方从头再来。
我们在刘局的办公室里商量着项目的事情,我却被留在办公室里修改着领导的讲话稿。我的心像被猫抓了似的,其他人我倒还好接受点,汪昭凭什么刚来就受到如此重用,有再灵动乖巧,也不至于这么炙手可热吧?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背景或隐情?
我心里翻江倒海了好一阵子,想想还是得面对现实,不是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吗?“你不能打碎现实,那你就得受它蹂躏。你不能反抗生活的强奸,那你就闭上眼享受。”不过,我觉得我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一个研究生如果弄到被别人排挤得混不下去了,那到时候自己处境悲惨不说,还要被别人耻笑。
老张和小王今天正好出去搞工资套改培训去了,我一个人在办公室,一些烦心事浮上了心头。小莲的腿伤已基本痊愈,很快就要出院了,最近经常发短信给我,说刀疤男来得更勤了,隔三差五来医院盯着她,还催问医生她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小莲感觉很恐惧,害怕被一出院就被他们挟持到什么地方。现在当务之急是乘他们不注意提前把小莲从医院里接走,送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再腾出空来叫南方报社的同学尽早过来,把这个事件从头到尾调查个水落石出。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