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
李夫人拿过装着依兰香露的小瓷瓶,捏在指尖上轻轻晃了晃:“依兰香能使人身热情动,本身并没有毒,但却能诱发皇上身体里原有的毒性。皇上身边如果有用依兰香木做成的东西,也不可以再用了,这种名贵的木料,也会散发香味,效果跟依兰香露一样。”
元宏愣住,难怪他每次发病时,只要见着冯妙在身边,头疼胸闷的症状就会越发明显。这真是天下最恶毒的毒药,把放在心尖儿上的爱人,变成了诱发毒性的药引!越爱她,就发作得越快……
他沉声问:“那么,究竟该怎么医治,请夫人直说吧。”就算再多受百倍千倍的痛苦,他也要治好自己,就算冯妙是穿喉断肠的毒药,他也要记得答应过她的话——生老病死,永不分离!
“没有办法医治,”李夫人收起白瓷瓶,重新拿出几根锃亮的银针,“这种毒性没有办法去除,只能靠针刺穴位缓解它的蔓延。皇上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是仍旧跟从前一样,北巡、南征……建立千秋帝业,我会尽量帮你减少发作的次数、减轻每次发作时的痛苦,但是至多五六年时间,毒性会彻底损伤你的心肺,那时……”
李夫人不忍再说,元宏明白她的意思,那时他身上的毒性就将真正无药可医。
“还有第二种选择,”李夫人又说道,“从今天开始,皇上就要控制情绪,无论是动情还是动怒,都不可以。骑马或者狩猎之类的激烈活动,都要停止,我再用针灸尽量减缓毒性蔓延,至少可以再延续十几年寿命。”
轻重利弊都已经讲清楚,李夫人就不再多说其他,静静地等着元宏做决定,无论他是要在这最后几年里尽力完成南征的夙愿,还是想拥着娇妻幼子宁静度日,她这个做母亲的,都会尽力帮他实现心愿。
“朕……”元宏嗓音干涩地开口,刚说了一个字,随行的玄衣卫跪在门口,递上了洛阳皇宫中送来的急报。
元宏取出急报,匆匆看了几眼,猛地把那张信报攥在掌心里揉成一团。他以为把高照容关在小佛堂里,她总该收敛些,没想到他才离开十几天,宫中就闹出这样的事来,幸亏还有任城王明白事理,不然,那些人抓住机会,还不得生生把冯妙逼到死路上去?可任城王一向耿直,怎么会想出这样天衣无缝的方法来,拿到高照容通敌的罪证……
他还来不及仔细去想,一阵剧烈的头痛就袭上来,他连那张信报都握不住。李夫人赶忙把针刺进他背上几处穴位,低声说:“如果皇上再这样心焦,那就只有第一种方法可选了。”
元宏用手握紧床榻边的木柱,把头抵在上面缓解痛楚,声音低沉却坚定地说:“想个办法先稳住……朕要尽快赶回宫中。”
洛阳城中,此时却正酝酿另一场危机。东阳王府内,三名男子正坐在斗室之中,一人是因着与丹杨王的幼女有婚约而恢复了封号的北海王元详,一人是近来很少在人前出现的高清欢,还有一人,便是宗室中辈分最高的东阳王本人。恐怕谁也不会想到,这三个平常毫无关联的人,会在此时聚在一起。
室内正中一张楠木桌上,放着些婴儿的小衣裳,洗得干干净净,只是有些旧了。
北海王元详的脸上阴晴不定,盯着那些只比他的巴掌略大一点的衣物,怔怔地出神。
东阳王打量了他一眼,开口说道:“这宫女心碧,你从前应该是见过的,不会有错。当年宫中正式的脉案记录,贞皇后生下太子时,尚不足月,太子是早产出生的。可心碧却说,太子是足月出生的,贞皇后还服用了大量的保胎药剂,尽量推迟生产的日期。如果太子的身世没有隐秘,何必要做这个假?”
他观察着元详的神情,接着说道:“太子是十一月生的,如果足月,这孩子就该是二月间留的种。二月间究竟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可只有你自己清楚。”
北海王元详猛地捏紧了手指,那年二月间,他叫手底下的人引着林琅的父亲欠下赌债,再用这件事诱骗林琅出宫。他就在林琅小时候住过的房间里,强占了她,林琅挣扎哭喊时,她那个禽兽不如的父亲,就守在门口。这一辈子,他终于有一件事抢在了皇兄前头,他得到林琅时,清楚分明地看见,床榻上留下了一滩猩红温热的血渍。
东阳王慢悠悠地说:“你才是太子的亲生父亲,只要太子登基即位,你就是真真正正的太上皇。坐在龙座上那个人压了你一辈子,现在上天给你机会,你难道要白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