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总能问出这信究竟是送给谁的。
这方法原本就是前几天在永泰殿时冯妙亲口说过的,此时她也不好反对,便落了座静静等着。
羽林侍卫去了半晌,却没能带回春桐,去而复返的侍卫郎跪在地上向元恪禀报:“殿下,关在慎刑所里的宫女,已经……死了。”
在座的人都吃了一惊,那名侍卫不敢怠慢,赶忙详细地说了他看见的情形。慎刑所内,春桐被单独关在一间屋子里,每天有人把饭通过墙上的圆洞放进去。从前一天开始,太监来取空碗时,便发现碗里的饭菜都没有动过。在这种地方,绝食或是哭闹的人实在太多,太监早就练成了一副铁石心肠,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今天奉命打开牢门时,才发现春桐躺在一角,胸口插着一根竹筷,正是跟饭菜一起送进去的,一头削得有点尖。
冯妙环顾四周,那些亲王的脸色,并不比她好多少。只有春桐跟送信人碰过面,她一死,便没有办法跟南朝人对质了。
东阳王元丕不知何时已经返回了洛阳,前几天在永泰殿验身对质时,他还不在场,今天却端坐在宗室亲王中间。他一向对冯妙敌意最重,此时冷笑着说道:“昭仪娘娘好手段。”
冯妙一愣,她还在想着这事情该怎么收场,一时走神没明白他的意思,待回过味来立刻说道:“王爷是在怀疑本宫杀人灭口么?本宫的华音殿,这些天一直被羽林侍卫看管着,没有人进出,如果这样本宫也能杀人,请问王爷自己会相信这种说法么?”
动阳王带着几分傲慢反驳:“你贵为左昭仪,想除去一个宫女,哪里用得着自己亲自动手?就算华音殿被羽林侍卫围住,可每天总有进出送饭的太监、宫女,想要传个消息,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冯妙不疾不徐地答话:“既然这么说,关在小佛堂里的高贵嫔,也同样可以向外传递消息,其他没有被看管起来的妃嫔,要做什么就更方便了,王爷为什么单单怀疑本宫一个人?”
“其他人跟这件事又没什么关系,哪里用得着杀人灭口?”东阳王斜睨了她一眼,“死去的宫女是高贵嫔自己的贴身宫女,她有什么理由要杀自己人?”
冯妙听了这话,抿开嘴角微微地笑了,缓慢却清晰地说:“王爷刚才还说,本宫是要杀人灭口?现在又说,高贵嫔没有理由杀自己的人?本宫听糊涂了,如果春桐不是在替本宫做事,本宫为什么要杀她灭口?如果春桐是在替本宫做事,本宫又为什么要杀自己人?王爷倒是想得挺周全的,这么看,无论是哪一种情形,本宫都没有理由要费心杀她。”
东阳王见她此时仍旧纹丝不乱,还抓住自己话里的漏洞,狠狠地讥讽了一番,气得脸色铁青,只能勉强说了一句:“冯昭仪,还是留着你的伶牙俐齿,多想想如何跟皇上和二皇子殿下解释吧。”
事情仍旧没有进展,在宗室亲王的逼迫下,元恪只能下令,将冯妙软禁在华音殿主殿内,不准她与其他任何人见面,直到皇上回来发落这件事。
洛阳城内,还有一个人正为这件事忧心忡忡,那便是王玄之。元宏赐给他的府邸,远离其他宗室贵胄的王府,却离皇宫很近,既是为了彰显皇帝对他的看重,也是为了方便他入宫议事。
府邸正厅内,一名身穿便服的白净男子,正站在王玄之对面,面皮上没有胡须,一看便知道,是宫中的内监。如果冯妙此时在场,她也一眼便会认出,这名内监就是当年给她送过千金平喘丸的小太监徐长。王玄之给他钱财,教导他做事,甚至替他重新取了正式的名字——徐无权,帮他一步步在宫中升到管事太监,原本只是为了在平城经商时方便些,没想到现在又要派上别的用场。
王玄之把写好的信递到他手中:“你只要把它放到你师父桌上就行,不必亲自出面,记住了么?”徐无权在宫中认下的师父,便是掌管慎刑所的公公李得禄。
“记住了,”徐无权在王玄之面前,仍旧像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少年,面色恭敬严肃,却带着几分担忧,“只是……公子,您这么做,实在太过危险了,要是日后被人知道,这里面并不是……”
“无权,”王玄之和煦地笑着,轻摇手中的折扇,“记着我跟你说过的话,富贵险中求,世上哪有永远安全无虞的方法?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