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角落里的几个犯人就扑上来抢那些吃的,还把许氏逼到角落里去。看着那些人狼吞虎咽地瓜分着已经打翻在地上脏了的食物,许氏只觉得一阵阵恶心。
然而可悲的是,她早就为了活命,能咽下馊了霉了的食物,能喝下肮脏的水。
眼前,恍然出现了曾经的光阴,家里虽不是大富大贵,可男人管挣钱,她不用下地不用干活,日子过得很丰足。
平日里,除了给俩孩子和自己做口饭吃,家里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有继女来干。怕穆小晚偷吃,她从不让小晚碰粮食,能分给小晚的,简直不如猪吃的。
最高兴的是,稍有不痛快,就能拿继女来出气,看小晚被自己打得满地滚,看她皮开肉绽的流血,许氏就特别开心。
不知打断了多少荆条,不知抽烂了多少鞭子,她去镇上逛逛,看见有人卖鸡毛掸子,她拿起来都是先掂量掂量,打人够不够疼。
她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偷汉子藏银子,还有折磨穆小晚。
许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正在吃东西的犯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心头的恨越来越激烈,忽然身子一颤,她一头栽倒下去。
且说穆工头出得大牢,带着儿子女儿回青岭村,又路过凌霄客栈布施的地方,文保缠着要喝腊八粥,穆工头气不过,揍了他两巴掌,硬是把孩子拖走了。
彪叔和张婶,如今也是认得穆工头的,见他看见了也不过来打个招呼,哪怕问一声小晚好不好,或许是觉得没面子,又或许心里对小晚有恨,一家人互相看看,既然穆工头这样生分,他们也懒得管。
霈儿长得可爱,胖乎乎白嫩嫩,在哪儿都讨人喜欢,路过的大娘大嫂们,都会停下来给他塞点什么,相熟一些的,就对彪叔张婶说:“给咱家当女婿吧,我家小孙女模样不赖,配得上呢。”
众人嘻嘻哈哈,围着说笑,或是帮忙一道布施,霈儿被众星捧月,本是高高兴兴的,忽然感觉到一股阴气。
他抬头看,但见一缕黑影从衙门的方向飞出来,他心头一惊,那不是阴魂,竟是生魂!
所谓生魂,是活着的人因怨念太深,而使得魂魄脱离肉体,生魂具有原主怨恨最深的那一份意念,不分善恶正邪,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替肉身去杀了所怨恨的人。
霈儿的心突突直跳,他心中默默掐算,这一抹生魂,正是娘亲的继母许氏所有。他跑向张婶,撒娇说自己困了要睡觉,张婶便抱着小孙儿去马车上,给他盖上被子,哄了一会儿,就继续去布施粥米。
张婶一离开,霈儿就飞身而出,追着那一抹生魂,可是那畜生似乎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正在天上到处飘荡。生魂等级太低,看不见霈儿的金身,霈儿紧盯着它,只见她狰狞地笑起来,似乎弄明白了什么,立刻朝凌霄客栈飞去。
“孽畜!”霈儿大吼一声,刚要张嘴去咬,天上便传来大伯父囚牛的声音,“霈儿,住手!”
霈儿一口咬空,叫许氏的生魂捡下一条命,它继续朝凌霄客栈飞去,霈儿却被大伯父拦下了。
“那是许氏的生魂,她要去害我娘!”霈儿着急万分,“大伯父,晚一步的话,她就得逞了。”
囚牛叹气道:“傻小子,你怎么就不记得,你娘的阳寿很长,你娘是佛前的莲花,一缕生魂如何伤得了她?”
“可是……”
“霈儿,你又忘了吗,你不能动用法力做凡人不能做的任何事。”囚牛怒色道,“你真的要让大伯,把你带回天庭?”
霈儿在云间翻腾,急躁不已,可他不敢违背伯父,俯身冲回肉身,醒来便去找张婶,又哭又闹地,要立刻回家。
大人们见霈儿难得这样不听话,担心孩子是不是不舒服,便让素素和大庆先送他回家,素素一路抱着霈儿,被这孩子吓着了,小小的人儿浑身紧绷,蒸腾着不该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才有的气势。
“霈儿,你不舒服吗?”素素担心不已,“你告诉姨,哪儿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