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愣了愣,而后便自行坐起身,伸手轻轻抹去嘴角的血迹,回给陶沝一个“我没事”的表情。之后,他又重新转头看向那名野蛮霸道男和他手下的壮汉,温和的语气始终不变:“只要你们诚心求主原谅,仁慈且万能的主一定会用他那仁慈的爱来原谅、饶恕你们的……”
望着对方用这副再正经不过的表情冲众人说出这些话,陶沝莫名有些无语。
这家伙果然是虔诚的基督徒!记得基督耶稣有句名言就是,“别人打了你的左脸,你要把自己的右脸也送过去给人打”,恐怕这家伙眼下就是抱持着这样的想法!
可是,她其实很想说,这点在大清应该不适用,至少对她而言完全无用,因为她并不是基督徒,而且她每回祈祷奇迹出现的时候,上帝通常都不在家,或者,就算在家也会装作听不到……所以,相信上帝保佑还不如靠她想办法自救来得更为实际!
其他五人显然也不能像理解雷孝思此刻做出的乖戾行径,其中一个壮汉大着胆子上前对那名野蛮霸道男提议道:
“公子爷,依奴才看,这个卷毛八成是个疯子,要不,咱们两个一起教训吧!”
“好!”那名野蛮霸道男立刻赞同地点头,顺带白了还坐在地上的雷孝思一眼:“既然你纯心找死,那就别怪爷连你一块打!”
“不要!”意识到他是动真格的,陶沝忍不住在一旁插嘴:“你们放了雷,这件事跟他无关——刚才得罪你的人是我,你们不要殃及别人……”
“哼——你有这个工夫担心别人,倒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就你这具小身子,恐怕根本受不住爷的三记铁拳——”
很显然,陶沝的这“见义勇为”没能用对地方,不但没能引起众人赞许,反而还引得那名野蛮霸道男的一声嗤笑。而后,他转身大步走到陶沝跟前,满目狰狞地瞪着她,紧接着单手捏住她的下颚,并狠力一拧:
“你不说爷差点忘了——居然敢搅黄爷的好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哼——爷今儿个会让你好好感受一下,得罪爷究竟有什么样的下场——”
说话间,他的另一只手已然握拳,眼看着就要朝陶沝脸上招呼,而后者因为身体被禁锢无法挣脱,脸上俨然一片死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方才那个软糯有致的熟悉嗓音竟然戏剧性地再一次自陶沝耳边响起——
“全都给我住手!”
陶沝惊诧之余下意识地回过头,却见刚才离去的那位白子涵不知何时又回来了,而这一次,他的手里多了一块明晃晃的腰牌——
“曹公子是吗?你且睁大眼睛瞧瞧,可是认得这块腰牌?”
此语既出,前一秒还准备出拳的那名野蛮霸道男当即一怔,大概是没想到刚才从自己手里侥幸溜走的“到手鸭子”居然还会去而复返,就在他准备朝对方抛去一个邪魅狂狷的猥琐笑容时,眼光却先一步瞟见了对方握在手中的那块腰牌,一瞬间,他整个人顿时犹如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
“你,你怎么会有这块腰牌?”
他这一刻的声音和语气明显变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细听之下,似是还有几分恐惧的意味。陶沝见状也不由自主地往那块腰牌上又多瞄了几眼,感觉似乎有些眼熟,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了。
白子涵面无表情地昂首挺立在距离众人仅五米远的走廊处,回话的口气也一如之前的不卑不亢:“自然是它的主子亲手交给我的!曹公子若是不信,要不要上前来这块腰牌的验验真假?”
闻言,被称为“曹公子”的野蛮霸道男立马又变了脸色,而后犹豫地出语试探道:“你,你是……他的人?”
“你说呢?”白子涵听到这话不由得牵唇一笑,笑得极好看,但随后从他嘴里说出的那句话却是字字如冰。“小生本不想轻易暴露身份,但若曹公子一味相逼,那么小生就只好请主子出面了——”
“哼——你以为就凭这么一块破腰牌,我就会相信你么?”大约是因为美人的这一笑又牵出了某位野蛮霸道男的色心,后者尽管对白子涵口中说的“主子”心存畏惧,但嘴上却忍不住出声质疑:“他是何等高贵的身份,凭你这样的人也配?保不齐这腰牌就是从哪里偷出来的吧?再说,我就是现在真把你给绑了,那又能怎样?天高地远,他还能知道这件事儿一定是我做的不成?”
“曹公子若是不信,大可以试一试!”相对于野蛮霸道男此刻表现出的无赖,白子涵却是一脸处变不惊:“曹公子现在就可以命人将小生扣下,但曹公子最好也想清楚,倘若十日之内,那位主子得不到小生的回信,一定会派人前来此地,而小生若是有幸苟活,也定会将曹公子对小生所做之事尽数相告,以及你们曹家背后,届时还请曹公子爷想好要怎么跟那位主子交代……”
顿一下,他又倾起半边唇角,却并不看众人,而是仿佛自言自语般缓缓吐出一句:“曹公子莫不是以为,白某前来此地真是只为了唱戏这么简单吧?”
他最后这句话的杀伤力显然不是一般的强大,某位野蛮霸道男心头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彻底击破了,当下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也不知道是吓得腿软还是真心悔过——
“奴……奴才该死!奴才不知大人身份,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哼!”白子涵见状,脸上的神色丝毫未动,只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声音清冽如冰:“还不快滚!”
“是,是……奴才这就滚!”野蛮霸道男这会儿早已失了刚才的那番嚣张气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院门方向狼狈逃窜,同时还不忘教训自己那四个脑筋不怎么灵光的手下——
“你们几个没眼力见的,难道没听到大人发话吗?还不赶紧放开他们,跟爷一块滚……”
“是!是!”眼见自家主子突然转变了态度,几名壮汉倒也没有笨到极点,立马依言放开了陶沝和雷孝思,灰溜溜地跟着逃了。
望着那几人屁滚尿流、落荒而逃的模样,陶沝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那番见义勇为实属多余,因为对方明显用不着她来帮忙。
心中兀自郁闷了一会儿,陶沝忽然又想起雷孝思刚才受了伤,当下连忙跑到后者跟前表示慰问:“雷,你没事吧?”
雷孝思一脸平静地冲她摇头:“我没事……”然后自行站起身,拍了拍外袍上的尘土,又弯腰去捡刚才被那帮人打落在地上的小瓜帽和旧约圣经,嘴里还不忘祷告:“希望我主能宽恕那些异教徒的罪恶,阿门……”
话音落下,他的鼻子下方也跟着挂下了两条长长的鼻血。
陶沝看得着实一惊,赶紧上前扶住他:“雷,你流鼻血了……你确定你真的没事吗?”
这该不会是刚才挨了那人一拳的后遗症吧?!
不等对方回话,一旁的白子涵也跟着上前,语带温和地发问:“你们没事吧?”
陶沝这才想起他还没走,当下立刻指着雷孝思脸上挂出的那两条鼻血问道:“他受伤了……你可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医馆?”
“抱歉!小生也是刚到此地不久,对这里的环境并不熟悉——”白子涵起初摇了摇头,但在看到陶沝一脸失望的表情时,他下意识地顿了顿,紧跟着又吐出一句让后者瞬间喜笑颜开的话。“不过,我们戏班里刚好有人懂得医术,如果不嫌弃,可以请他为你这位朋友瞧瞧——
“如此,那就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