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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天龙背长,屠杀进行(第二更-6346字-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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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极坐在纸鹤之首。

    飞在白云上。

    他身侧没有飞剑,没有任何法器,但天地万物却已都是他的兵器。

    脚下,山川河流隔得很远。

    而他到了每一个宗门,要做的事也很简单。

    询问“神在哪儿”,然后该杀则杀,不该杀的则丢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杀错人,可但凡入了这滚滚红尘劫,便无所谓杀对杀错了,本质上,他就是在杀。

    杀本身,绝非善良,关键在于杀完之后,会带来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他闭上眼,脑海里便会呈现出那辉煌且灿烂的“创世史”,还有小苏痛苦的哭泣声,妙妙逃跑的样子,还有那许许多多的有关这神明们制造的灾祸。

    这就够了...

    杀吧。

    杀。

    杀。

    他冲和的心绪里闯入了一抹黑色。

    仿似永远不会起波澜的心中,开始翻涌,开始沸腾,开始拍击起惊涛骇浪。

    他飞着。

    杀着。

    不说者杀。

    见恶者杀。

    从南杀到北。

    从白杀到黑。

    风晴宗宗主已经自杀了,因为在一处宗门时,那门主告诉他,因为他为敌人带路,他的家族已经被众神庭的异端殿给处决了。

    所以,风晴宗宗主心绪失守,在留下了剩余所有的信息后,便是直接自断了心脉,从纸鹤上跃下了。

    章瑾心底终究也恐惧了起来,他经过了最初的兴奋,然后看到了冷冰冰的碾压之景,忽然明白自己即将被卷入的究竟是什么层次的大战。

    那大战根本没有半点温度,他也许只是站在一边,就会被绞碎,于是他便是告辞了。

    夏极明白他的意思,便是任由他走了,这种大战本就不是这些修士能承受的,你若要见证我带你来,你若害怕了我任你走。

    杀人,没什么好兴奋的,哪怕是为了心底这无法抑制的怒火,也只如饮鸩止渴。

    纸鹤双翼拍打,扇开风云。

    因为夏极气罩撑开了的缘故,根本没有高空横风能进入纸鹤范围。

    他侧头看了一眼妙妙和小苏。

    小苏已经有些呆呆傻傻的了,只是不时地本能地咳嗽着,她呆看着远处,好似要永远的凝固起来。

    妙妙陪在她旁边,见到夏极的目光,忽然道:“先生,其实你不需要内疚。因为死在你手里的人每个都该死的,你之前不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不知道这些人作过多少恶。”

    夏极道:“我教人心存良善,不要见恶向恶,但我自己却违反了。”

    妙妙眨眨眼看向他。

    夏极道:“我违反了,我却不后悔...我一往而深,心底好像有什么在悸动着,好似有一个魔鬼在孵化。

    死亡与鲜血,会成为这魔鬼的营养,而若是有朝一日它出来了,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先...生...”

    “叫我大叔吧,你过去叫了很多年,既然一切注定了重来,注定了你我重新认识,那就叫大叔吧?”

    “我,过去真的是你的妻子?”

    “未来也是。”

    妙妙眼中露出迷茫之色,她一双洁白无瑕的小手如爪儿般张开,压在纸鹤上,看着远处又有不少修士从山中宗门飞起。

    然后,又是这熟悉的过程。

    是的,他们不会说,否则等待的就是异端殿的裁决,更何况他们是真的不知道神明所在。

    夏极挥手,一波浪潮过去,便是覆灭了对面云海里飞来的剑潮。

    动作轻松无比。

    可谓是弹指间,剑仙皆是灰飞烟灭。

    魏洲虽大,但这样巨大的动静,还是将他投掷到了一个光明聚焦的舞台上,所有大势力,无论人族,妖族,还是僧人,都开始知道有人在找众神庭的麻烦。

    而那些被众神殿,或是夏极所屠宗门欺压迫害的凡人们则是暗暗叫好,

    至于那些已经被残害到一无所有的则是痛哭流涕的嘶吼着,发泄般的大喊着“天道有轮回,善恶有报应。”

    “屠神,杀了他们。”

    “他们算什么神。”

    “快别说了...”

    “说了又何妨,我只剩烂命一条,若是能为那位喝一声彩,我便是舍了这命又如何?”

    “数百年,足足数百年,劫妖没杀我们,反倒是神明在上,屠戮鱼肉愚弄人间。”

    “天...天啊,你终于开眼了吗?”

    “这不是天,这是那一位。”

    “我好想见他,我想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哪怕我根本不足以站到他身后,不足以去看他屠神的雄姿,但我还是想过去。”

    “我...要看着他,怎么屠戮那些畜生,死了便死了。”

    “蝼蚁虽可偷生,却绝不惧死!!”

    那高处的一叶纸鹤,如是带着燎原的火焰。

    它扑闪着翅膀,所到之处,人心了藏匿的火已经烧了起来。

    数千万,数亿,数十亿...

    万里,十万里,数十万里...

    魏洲很大,纸鹤飞的速度虽然快,但在这块板图上却不快,如蜗牛般一步一步爬着。

    人心的火焰,沉默的呐喊,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彻底引爆了。

    天地都如要沸腾了,行走在街头落魄的人,伤残的人,痛苦的人,哭泣的人,都仰头看向了天穹。

    明明那天上没有什么,只是一如既往的是白云或是乌云。

    但他们却忽然爱上了仰望,而不再是卑微地如同地面任人践踏的泥尘,只敢低着头,只敢看着自己的脚尖,只敢说“对不起对不起”。

    因为,他们知道,那里有一个人,坐在一叶纸鹤上,正在去屠神。

    那个人他们不知道是谁。

    也不知道为何而去屠神。

    但他们却由衷的欣喜了起来,有了希望起来,便是为之付出生命也无怨无悔了起来。

    苦痛的人间,流泪的大地。

    灰色的世界,以泪水痛苦为燃料,而剧烈焚烧了起来,升腾起被压迫了数百年的熊熊大火。

    “杀。”

    “杀。”

    “杀。”

    “杀了他们。”

    人们的眼神。

    人们的心。

    人们的呐喊。

    从四方汇聚而去。

    但夏极,却感受不到。

    他每杀一人,心底便是多一分黑暗。

    但妙妙在。

    但小苏在。

    他觉得就无所谓了。

    一尘不染固然好,但若是有必须要做的事,何必爱惜一身羽毛,

    染了,黑了,就这样了。

    我从光明来,却往黑暗去。

    无怨无悔。

    ...

    ...

    深春。

    冰雪融化。

    连接着魏洲南北两境之间的长桥边,站在一名麻衣的赤足僧人。

    桥长百里,如是天成,其上凝聚着极多的灵气。

    桥下便是洋流,在这宽百里的巨桥之下,滚滚而逝,奔腾不息,冲击拍打着漆黑坚硬的山崖,惊起无穷的雪浪。

    这赤足僧人双眼若流淌着慈悲,左手抓着一本古朴的经书,口中喃喃着“将我由幻想引向真理,从黑暗引向光明,从死亡引向永恒”。

    这是吠陀古经里,大林间奥义书里的一段话。

    而那古朴的经书,便是吠陀古经。

    赤足僧人名大梵天。

    乃是佛门二十诸天。

    在一千五百年前曾被夏极“杀”过。

    但他又因为未知原因,在施鹿寺里重新化生,于寺庙最中心的一颗奇妙的“卵”中生出。

    此时...

    大梵天只是看着汪洋恣肆的河流,面带微笑。

    未几...

    他若有所感的抬头,只见一只纸鹤落在了桥畔,他便是走上前,对着那鹤上的男子道了声:“见过先生。”

    夏极一眼认出这人。

    如今的他自是知道世间有极多奥秘,而佛门的二十诸天亦是深藏着不同层次的秘密,而二十诸天的之首的大梵天更是神秘莫测。

    他问:“和尚在这做什么?”

    大梵天道:“这桥名天龙背,连贯南北,而这座桥极为神异,老衲便是特来告知。”

    “神异在何处?”

    “灵气充沛,却无有天地之力,无有善恶业力,无可承载飞剑,无可御风之类。而水更是弱水,跌落水中便是沉入水中,直到洋底再不浮起。”

    大梵天侃侃而谈。

    “至于先生找的神不在南方,在北地,先生知道为什么吗?”

    夏极道:“你说。”

    大梵天道:“因为佛在南方,妖在北方。”

    他说完,稍稍顿了顿,继续道:“僧与妖不两立,平日厮杀无可厚非,老衲也不会多参与。

    妖需入世炼心,却多是如同白纸一张,懵懂无知,如是遇了良人,善人,便是善妖,否则便是恶妖。

    但妖却也终究是本性不同,良莠不齐,

    僧人见不得这些,便会前去降妖伏魔,

    个中因果,错综复杂,剪不断理还乱,老衲便不剪不理。

    然而,数百年前,众神忽是从东而来,踏足此处,然后也不知是发什么何等事,总之那众神便是忽地与妖混在了一起。

    众神欲望本就无限之大,妖有了众神也是再无忌惮,本需炼的心未曾入善,反倒是随了神而越发扭曲,以至于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的北地之景,荒唐无比。”

    大梵天静静说完,看向夏极,“听闻先生欲要屠神,老衲便在此等候,随先生一同往北而去罢了。”

    说罢,大梵天便是露出微笑,双手合十,轻轻一拜。

    夏极奇道:“你怎知我屠神?”

    大梵天笑道:“天下何人不知?”

    他慈悲的双目看向那连贯南北的长桥入口,“神也知道你来了,这条百里长桥难过,这弱水之洋难渡,老衲便是助你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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