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侍卫,路过主帐时,还是忍不住从门帘的缝隙处朝里面看了一眼。
单连城没有像平常那样忙碌,而是闭着眼靠在桌案后的大椅上,眉心皱起,那张完美的容颜此刻看起来疲惫不堪。
意识到自己的心不知不觉柔软一下来,云七夕很快打起精神,硬下心肠。
骗她吧?骗人本身也就是一件很累的事情。选择了骗她就该承受这累的结果。
云七夕眼尖地瞄见不远处,戈风正往主帐这边走来,于是她轻步退后,绕到主帐背后,趁着巡逻的侍卫也已经走远,便大步往大营门口走去。
守卫远远看见她,心生警惕,“王妃,您,您要去哪儿?”
云七夕笑得灿烂又无辜,“没有,我能去哪儿?我不过见你们守夜辛苦,拿点好东西过来犒劳一下你们。”
一边说,她一边卸下包,边走边打开。
而两个守卫也早已在她和蔼可亲的笑容里卸下了防备,一双眼睛只盯着她手中的包袱,期待着宝贝的出现。
云七夕已经走到他们跟前,两个守卫探头看过去,却不想云七夕从包袱里拿出来的竟是一根在月色下泛着森森寒光的银针。
他们反应不及,就已经被云七夕以飞快的速度一人扎了一针,于是两个人就不能动弹了。
“王妃,你……”话还没说完,又是一人一针,然后,他们努力张嘴,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云七夕解开拴在门边的一匹马,干着急。
牵着马走到他们跟着,云七夕对他们笑道,“你们放心,过两个时辰,你们就自由了。”
说完,她不再迟疑,打开大门,跨上马,就冲进了夜色里。
她跑得很急,浑然不觉风刮在身上有多冷,只有一颗急切到就要爆炸的心。
她之所以暗捺了一个下午,是因为他知道,无论她撒娇卖萌也好,放下自尊苦苦哀求也罢,单连城既然一开始就打算隐瞒,就绝不允许她自己去处理这件事情。
但她既然已经知道了,又怎么可能枯等?
她不知道七夕楼到底烧成了什么程度,是不是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她也不知道翠翠,东子,二鬼他们怎么样?人有没有受伤?七夕楼毁了可以重建,她担心的是他们的人。若不是为了酝酿这个逃出大营的机会,她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就早已不顾一切地跑了。
是他娘的哪个畜生烧了她的七夕楼,她要烧了他全家!
在街口处,她下了马,将马拴在街口的一棵树上,步行走过去。
这条街,是夜生活比较集中的一条街。虽然此时已晚,可是却仍然有不少人在街上行走。
翠柳居门口的姑娘还依然站在门口招揽顾客,花枝招展,莺歌笑语;醉酒飘香里依旧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她一直不敢朝那个方向看,怕看到残忍的画面,却还又迫不及待地想看,这种矛盾的心情在她的心理在拉扯着。
当一片废墟终映入眼帘,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可她的心脏还是狠狠缩了一下。
那块“第一酒楼”的招牌被熏得乌黑,此刻残缺不全地躺在一堆废墟里,脚踩进废墟里,还能感受到燃烧过后的余温。
破碎的盘子,残缺的茶壶盖,桌子的残腿,随处可见,甚至能见到用来泡过药酒的药渣。
看着这一切,云七夕的脑海里完全可以还原出七夕楼熊熊燃烧那一刻的惨烈。
七夕楼没了可以重建,可是,人呢?她找遍了四处,都没有看到一个活人,也没有一具尸体。
想来,就算有伤亡,也应该早已被转移了吧?这么大的事故,官府不可能不查。戈风今天进出大营那么多次,他做了些什么?单连城故意瞒着她,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看到一堆黑炭渣里,露出一截圆东西,她蹲下身,伸手去扒开来。
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她还是认出来了,这是那副相由心生图。纸这种易燃物在这种大火下怎么可能还存活?所以它此刻只剩下两根圆骨架了。
“你终于还是来了。”
一个冷到骨子里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云七夕心里一跳,握紧手中的那副骨架转过身来。
一道夺目的刀光刺得她眼睛一眯,才看清刀的主人,别的她都没有注意,她只看见了男人脸上那张银狐面具。
一模一样的一张!
但他终究不是那个他,声音不如那般淳厚,身材也不如那般高大。
“你是谁?”云七夕问得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