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回了学校,略作休息,然后马不停蹄地去了和张清的那个家。临进门时,我想到自己那个无辜夭折的宝宝,心脏骤然缩紧。我用手指紧紧掐住自己的虎口,闭上眼作了几次深呼吸,心跳才恢复正常。家里没人,据说张清在灾区还没有返回,陈彩霞大约在外面潇洒。
我来整理我的东西,一切早就该结束了。化妆品、衣服、抱枕、水杯、鞋子全部扔进垃圾桶倒掉;书籍打包好装进行李箱;绿松石、镯子、戒指、项链、钥匙在梳妆台上摆放的整整齐齐。只有那些花花草草毁掉了有点可惜,我就送给了守门的大叔。
我把离婚协议放在张清的书桌上,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我拎着行李箱,毫不留恋地迈出了那扇门。我消失得彻彻底底,甚至连我掉在地上的碎头发也拣得干干净净,好像这个地方我从来没有停留过。
下楼的途中,我遇到了浓妆艳抹的陈彩霞。她看我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脸上涌出了幸灾乐祸的笑,“我没有算错吧,你最后还是落荒而逃了!”
我冷冰冰地瞟了她两眼,平静地从她旁边擦身而过,没有任何表情。有些肤浅的女人,成天只知道描眉画红,不知不觉脑子就进了水,连话也不会说了。
陈彩霞,你就嘚瑟吧,你趁早攒点力气以后好与钟丽华狗咬狗,去拼死争夺你亲亲的姐夫吧,那时候这腌臜的一切与我还有什么关系?
与人争吵,可讲理论事,别出言羞辱。但不是所有的人都懂道理,也不是所有的牛都通音律,讲不通的时候,耸耸肩摊摊手,放弃。对陈彩霞这种人,最大的轻蔑就是无言。
我去了许大姐的小摊,她见到我激动异常,脸上的褶子一抖一抖的,连忙把熟板栗朝我手上塞。这位深山里走出来的大姐,用质朴的方式表达着她对我的疼爱。我细嚼慢咽地吃着板栗,感觉馨香怡人。
许彬也在店里,沉默了半晌对我说了一句,“节哀顺变吧!”他可能听他姐姐说了我妈妈的事情,我鼻子一酸点点头。
他随我回家时,我妈妈尚健在,把他当儿子一样地看待,如今物是人非所有的东西都变了。
我在花店里买了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一个人慢慢散步,来到彩云姐的墓碑前,缓缓坐下。我用心地扯净墓前的杂草,用纸巾擦拭碑上的字和照片,然后恭恭敬敬地叩个头。
因为她,我才会和张清有这一段爱恨痴怨的纠葛;明明我拿结婚证时,曾经来她面前虔诚地禀告过,可她还是没有保佑我和张清的婚姻善始善终。我并不后悔认识她,也不后悔自己在这段感情里的付出和挣扎。
人年轻的时候,总会凭借满腔冲动,奢侈地做几件不可思议的荒唐事,跌跌撞撞,头破血流。三十岁之前及时回头改正,从此褪下幼稚的外衣,逐渐成熟。开始负担,开始顽强地爱着生活,爱着自己。
我因为寂寞而错爱了一个人,但我不想因为错爱一个人而寂寞一生。一段无望的婚姻,最好洒脱地放手,这样我才能朝前走,才能遇到更美的属于我的风景。一个烂掉的疮疤,要治愈它,必须要把坏掉的腐肉连根挖除。虽然这样做会很痛,但效果却最好。
一切解决妥当,我去找校长辞职,虽然这样做有点背信弃义。校长在我走投无路时聘用了我,对我可谓有知遇之恩,按理说我应该知恩图报,不可做半路毁约的事。但我现在有口难言,生活都难以自理,留在这里也只是学校的累赘。
校长拿着我的辞职信,沉吟了半晌,开口挽留,“小林,你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病,思想上有负担?你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只须安心养病就行。”
校长能毫无成见地说出这番话,我是感激涕零的。我不受自己老公的待见,哪怕是因为过失,也是被他亲手打掉了孩子,最后又可怜兮兮地被警察送去医院。在世人的眼里,我应该是不堪的没有地位的女人,但我的同事们并没有看不起我,反而对我关爱有加。
我婉拒了校长的好意,只道:我家里发生了变故,所以要回去了,谢谢这一年来您对我的关照。校长十分惋惜,我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如果不是因为工作,有些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相识,侥幸能在一个学校共事,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安娟正在二(8)的教室里神采飞扬地指挥孩纸们唱歌,一身简单帅气的裤装,发型简单随意,略施粉黛,但难掩天生的女王范儿。耿小乐他们那些孩子扯着嗓子,前俯后仰卖力地吼着,唱得特别起劲。我没有惊动他们,悄悄地离开了。我不想惹她们不开心,更怕再次看到离别的泪水。眼泪这个词,我现在只要一想到它,心脏就难过地抽搐。
该收拾的、该辞行的,似乎都做的差不多了。我把书籍等一些有用的东西托运给林鑫,其他零零碎碎的,或扔掉,或销毁。
最后,我找到一家美发店,请理发师给我剪掉三千烦恼丝。年轻的小姑娘托着我柔滑飘逸的长发,不相信地询问,“真剪了?真剪了?”我不假思索点点头。黝黑柔顺的头发纷纷坠落,在我身后厚厚地铺了一地。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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