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无期的声音,似从心口发出,重若千钧,压在慕少谦心上。
他闭上眼,痛惜一声,松开了程筠。
程筠的手掉了下去,两排牙齿印清晰可见,她手骤然覆上,一股绵劲的内力烫去,那个印子似烙在上头,再也消除不去。
程筠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慕少谦哭得全身发抖,却终于哭出了声,连日来的苦痛在这一刻得到最彻底的释放。
放手,放手,真的放手,也要放下…..
此后二人再也不提彼此。
程筠日复一日在太后身边伺候,偶尔出宫去瞿信店铺里采办。
慕少谦身体确实好了起来,等到好得差不多时,他去吏部报道,正式上任礼部郎中,大家都知道慕少谦不过是熬熬资历,升迁当宰相是迟早的事。
如此又过去了两个月。
到了七月中元节,日子还有些炎热。
自打瞿信上次求婚后,太后默许下,程筠常来瞿家走动,瞿家二老高兴得不得了,待程筠跟亲女儿似的。
“阿筠,什么时候离开京城,你随时通知我。”瞿信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捡了这么个宝贝,整日恨不得把程筠供起来,对她嘘寒问暖,是真的好,完全当自己媳妇疼。
先前太后说过,如果瞿信要娶程筠,必须离开京城,远远地离开,瞿信答应了。
程筠倒也不在意,含笑道:“快了,对了,让你监视寺院的事有眉目了没?”
“有!”瞿信立即两眼放光,虽然不知道程筠目的何在,还是十分尽心尽力。
“等等,我给你列了个单子,我找给你看!”
瞿信让侍卫把任何去过那间小寺的人员给记录下来,三个多月下来,已经有了一些收获。
瞿信在自己的柜子里翻腾几下,找到了好些记录,一起递给程筠。
程筠开始一张张打开比对起来。
仔细推敲下来,程筠并没有找到明显的规律,去小寺的人不多,大都是附近的百姓,也有一些官宦人家的夫人去拜访,不过大抵是低调人家。
不过,程筠还是在里头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记录。
“姓韩的夫人….?”
再看侍卫的描述,马车毫无标识,不知是哪家夫人,穿着一件紫褐色薄褙子,看打扮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夫人。
程筠留意了。
“这个韩夫人是五月十八去的…”
京城姓韩的官宦人家有谁?
跟徐东一起的另一位大理寺少卿姓韩。
不知道会不会他府上的人。
“再盯紧了,如果再有这个人的消息立即告诉我。”
“好!”
程筠隐隐觉得有些眉目,她心里不安。
回到皇宫后,她去了皇家藏书阁翻官员名录。
可也没找到明显的线索。
但十日过后,程筠收到了瞿信极为重要的消息。
那位韩夫人又去了寺里。
程筠当日立马出宫来见瞿信。
“我的人回报,那位韩夫人并没有出寺,今夜好像歇在那了….我已经派人跟踪她,看她会去哪里。”瞿信亮晶晶的眸子盯着程筠。
程筠心扑通直跳,她呼吸加速,隐隐觉得自己快要接近真相了。
到底是哪个韩夫人…..
这一夜程筠留在瞿信的店铺里,她一夜没合眼,她太想知道是谁了。
这一等就是一天,直到傍晚,才有飞鸽传书,告诉她,那位韩夫人回城了。
飞鸽快过马车,程筠立马动手前去城门口等候,她要亲自看看这位韩夫人是谁?
一旦知道韩夫人是哪个府邸的,她便知道那幕后之人是谁?
程筠手心全是汗,牙齿咬的窸窣作响。
远远的,她看见一辆低调毫无任何贵族标识,却又很宽大的马车对着南城门驶来。
四个侍卫,一个车夫,侍卫气度森严,目不斜视,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且武艺不弱。
她目送马车进城,旋即易了容的她上马,跟在马车不远处静静地走着。
马车走得并不快,从启夏门入,沿着南北大道过安德坊,昌乐坊,再到大业坊,一路向北,程筠跟着不疾不徐。
没在南边停下来,那便是北边的权贵,权贵一旁住在长安城北半边。
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后,抵达了亲仁坊附近,不过在这里马车折向了东市,那位韩夫人着一个侍女去了东市一家铺子买东西。
那个侍女,程筠没见过,不过看打扮确实是大户人家的侍女。
不一会侍女回到了马车,马车又从东市南门出来,开始折向西边。
过亲仁坊,长兴坊,来到了安仁坊的东侧。
安仁坊西边便是朱雀大街,长安城最显赫的权贵都住在这里,琅琊王坚,太原王慧纶,二王府邸都在朱雀大街两边。
越靠近皇城,越气派。
大门通通临街而开,雕栏画栋,气势非凡。
程筠不着痕迹跟上,看见那位韩夫人的马车顺着安仁坊东侧往北,随后折向安仁坊和开化坊之间的横街,马车进入了开化坊,在里头绕了几条小巷后,停在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府邸后角门。
随后程筠看到那位韩夫人被扶着下了马车,因为隔着远,只看到韩夫人的背影。
这一带住着什么人,程筠自是最了解不过。
可她还是不肯相信,她策马徐行,愣是逼着自己来到了那座府邸的正门前。
太原王氏王家门前的两座狮子虎虎生威。
王慧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