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良表情复杂地牵过马来,把缰绳放进了夏初的手里,吸了吸鼻子:“夏捕头……你,你多保重。”
夏初抹了抹眼泪,又看了看苏缜,背上包袱翻身上马,一拽缰绳将马头调转。马甩了一下头,那缰绳一抖便嗒嗒地往东跑了起来。
“你要好好的!我也会的!”夏初在马上大声喊道。
苏缜闻声转过身来,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夏初离开的方向,直到那身影变小,直到视线中再也看不见,直到所有马踏起的尘埃与落叶,重又归于了平静。
夏初觉得告别这种事太讨厌了,无论是跟谁,无论是有准备还是没有准备。久久盘旋不去伤心的旋律,擦不净悲哀的色调,像这秋意浓。
可终归自己是要向前走的,如同时间不会停下,也不会倒回。生命里总是有人到来,也总是有人离开。
留下印迹,也留下回忆。那么多,又那么少。
夏初抹着眼泪沿官道狂奔了十几里,一直奔到一个岔路口才勒停了马。她抹了抹眼睛左右看了看,片刻后忍不住啧了一声,心说这下坏菜了。
她不知道灵峰郡在哪儿!
刚才她光顾上与苏缜告别了,压根儿没想起来要问这件事。她把那封圣旨掏出来看了看,又放了回去,想也知道圣旨这东西上不可能还画着地图。
可恨的是,官道上现在连个人都没有,问都没的问。
已近晌午,这时候都是行路的人歇脚吃饭的时候。夏初等了一会儿依旧不见人影,她只好先从马上跳了下来,牵着缰绳无辜而又茫然地在岔路口晃悠。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才远远地听见有马蹄声靠近。夏初向声音的来处看过去,见远处一匹白马踏着尘土向她疾驰了过来。待行近了,她看清了马上的人,却是忍不住一笑。
“大人!”夏初喊了一嗓子,提着长衫迎头奔了过去。蒋熙元笑起来,连马都没有勒停,一个纵身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向着跑来的夏初展开了双臂。
夏初冲过去二话不说一拳捶在了蒋熙元的胸口,把蒋熙元准备好的一个深情拥抱给打了回去。
“大人,这么多天你跑哪儿去了!”
蒋熙元揉着胸口,幽怨地咳了一声:“你怎么还是一身男装?”
“不好看吗?”夏初爱惜地掸了掸身上的长衫:“我要出远门怎么穿女装?走半路还不得让人拐了?”
蒋熙元看着她,内心的喜悦像奔河一般,笑容想藏也藏不住,想忍也忍不回去。他伸手将夏初拽进了怀里,紧紧抱住:“男装一样拐,我就是来拐你的。”
夏初扑哧一笑,在他后背上拍了两巴掌:“谁拐谁啊!”
“你拐我。”蒋熙元抱着她慢慢地晃了晃,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好好的西京我不待,好好的尚书侍郎我不做,被你拐去灵峰郡做郡守。是你拐我。”他舒了口气般道,“我真怕你不愿意拐我。”
夏初的脸又有些发红,低头笑了两声:“那……不许再让别人拐了去。”
“不可能。”
“也不许给我拐个别人过来。”
“更不可能。”
“以后不许动不动给我摆上司的身份。”
“嗯……”
夏初又拍了他后背一下:“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
夏初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却听蒋熙元说道:“那你也得答应我。”
“答应你什么?”
“在家不许欺负你相公,在外面不许给相公摆娘子威严。”
“我哪儿来的相公!”
“将来不许教女儿打架,不许教儿子拈花惹草。”
“我哪儿来的女儿,哪儿来的儿子!”
蒋熙元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笑道:“会有的,很快就会有的,全都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