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跌跌撞撞的脚步声,青青没有进来禀告,便放任那人进来。小桃看着进来的女子,眼圈红了:“你来了!”她特意和李煜恳求过,求在她临行前,让窅娘见她一面。
窅娘把门关上,紧紧握上了小桃的手,眼泪扑簌个不住,却说不出话。
小桃的眼泪也一颗、一颗掉了下来,强撑着声音微颤说道:“又不是死别,总有一日还会再见的。你在宫里一定要保重。”
窅娘点点头,伸手擦了擦小桃脸上的泪,也强作笑意:“不论怎样,今天你出坊,也算你的于归之喜。要高兴一点。这么多年了,他还能坚持这份心意,也是难得。”窅娘实在不知道该恭喜小桃,还是该劝慰小桃。这天下求亲的方式有千千万,惟独小桃的方式是杀气腾腾,兵临城下来的。
那日小桃一个弱女子走到城楼上,只定定说了一句:“桃娘虽是一介教坊女流,恳请替金陵受难,委身求宋。”这一句话又把赵光义气得够呛。
宋军停止了攻打。不多时,李煜派了使臣出城,和宋军谈判许久,同意赵光义带二十名侍从入城,把小桃接走。本来李煜答应,小桃需要回去安顿几日,花月坊的事情还要交代处理完毕,再把小桃送出城。赵光义却怕李煜磨磨蹭蹭又生变化,和使臣一口咬定三日后自己亲自入金陵城去接小桃出来。
宋军曹彬有些担心,问着赵光义:“唐人会不会使诈,诱晋王入城?”
赵光义冷笑:“他们没这个胆子。我们的兵就在城下,如果不想死的更快,他们不会。”
赵光义不怕李煜使诈,也不怕唐人设计,终于等到兵临城下攻城破唐的时刻,他可以堂堂正正从金陵把小桃带走,他也要让金陵所有的人、天下所有的人知道,他的桃宜,从此和这片勾栏瓦肆再无瓜葛。
“于归之喜----”小桃喃喃重复着,目光有些失神的迷离,低声细语,“还记不记得,在云湾村的时候,我们第一次看到大户人家嫁女儿,那天才知道什么叫于归之喜。”
“记得,”窅娘的声音哽咽,“那天是戴家嫁女儿,你还抢了两个喜饼。给了我一个,你却舍不得吃另一个,要留给你娘。”十几年过去,窅娘依然记得清晰,宫里寂寞,和小桃的回忆是她记忆里唯一的温暖。
小桃的眼泪落了下来,攥着窅娘的手更紧,眼泪落道:“幺娘。”说完把窅娘紧紧抱住。她依然记得,那天的天蓝的像湖水,桃花瓣瓣落着,她第一次知道于归之喜,却不知道自己将来嫁人会是什么情景。这么多年,她慢慢的以为,自己不会再有这一天,这一天却又不期而至。只是这到来的时刻,却少了欢愉,多了伤心,多了悲怆。过了许久,小桃的声音颤抖,“幺娘,如果时光倒流,你我重新选择,你还会选择从云湾村带我逃出来吗?”
窅娘抚了抚小桃耳鬓的碎发,抹了抹早已倾泻的眼泪,轻声却很坚定地说道:“会。”
“为什么?”小桃看着窅娘喃喃失神,“为什么不做个平淡的幺娘呢?”做个平淡的女子,找个平凡的人成家,生子,过自己的小日子。又何尝不好?窅娘卷进这宫里的是是非非,自己卷进这乱七八糟的国仇家恨,又有什么意思?
窅娘凄然笑笑:“如果不曾遇见陛下,做个平淡的幺娘也未尝不好。但是遇到了,就知道了遇到他的好,知道了心心念念为一个人,拼尽所有守在一个人身边的滋味,是那么好,便不想再回去了。”说完看着小桃问道,“你呢?你会吗?还是会留在云湾村和叶广成亲?”
小桃也凄然笑了,她答不上来。她不知道会不会。自己这么多年流的眼泪,消磨的心境,有时想想,宁愿谁都不认识,也便不用经历这些苦痛。
门外又传来重重脚步声,小桃匆忙擦了擦眼泪,从头上取下一支发簪插到了窅娘的头上,低声说道:“这支发簪是特别做的,中间是空的,放了东西。我这次前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也不知道回不回的来。这支发簪你千万要保存好,到了必要的时刻,交给陛下。这事关大唐的生死存亡,你一定不能糊涂、不能轻心,一定要在必要的时刻交给陛下。”
窅娘用力点点头,问道:“什么是必要的时刻?”
小桃咬咬唇后道:“祁公子,万一不在了的时刻。只要祁公子在,这支簪子就保存在你手中,不要告诉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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