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低:“时间太急迫了。而且看上去,祁公子一切都好。”
“你真行。”陈述被小桃噎的说不上话,转头对马车上驾车的人道,“把桃姑娘送到花月坊。”
“你呢?”小桃追问。
“我走回去!”陈述闷声答完转身而去。看上去都好?之前那个肯给子介割腕放血、在他看不见的时候都不离不弃的小桃哪去了?女人啊,真是种水性杨花,善变的动物。
小桃回到了花月坊。这次的回来,是带着皇上掌管花月坊的口谕,和教坊的舞姬调度权回来的。现在花月坊的主事月娘,可不敢再对小桃有所怠慢。把从前的桃苑重新修整安顿一番,又给小桃配了服侍的丫头。先前的秀菊已经重病而亡,月娘特意把连翘又拨给了小桃,只当是旧人好用。
小桃一回来便和月娘谈过,她要对花月坊重新变革。并且把她的想法和月娘一一说来,月娘听了由衷地佩服,不知道小桃哪来的那些妙想,自然对小桃的提议极为赞同。
花月坊里的姑娘都是以花命名,之前画着每位姑娘的花鼓被抬了出来,但是不再是人人都放,而是只放九面。名头最响的九个姑娘才有资格把自己的花鼓摆出。哪位官爷要是想点哪个姑娘的节目,便去击打她的花鼓,一次二十两银子。
而且花月坊还制作了一个单子,上面列着可以选择点的节目。有歌舞,有乐器,却不是一成不变的。每个月都会出两个新节目,再把不怎么受欢迎的旧节目替掉。于是,什么“长歌当舞”、“娇娘出岫”、“醉里卧兰棠”----等等光看名字便遐想无限,却怎么也想不出是什么的节目单出世了。引得很多达官显贵都来花月坊,以先一睹为快为荣。
而每月的十六到十八,花月坊会在秦淮河边搭一处场子,每晚一场演出。这演出不再受官员的身份限制,但凡肯出银子,就能进入观看。二百两一位的价格,对金陵的显贵来说,不算大价钱。
小桃想推出新人,自己便很少去出演,只是训练舞姬。尽管如此,还是有人慕名而来,指名要点小桃的舞蹈。小桃偶尔也会出去演出一曲,却不会再跳《长命女》。
小桃时常会去教坊看看新来的姑娘,有没有资质不错的,可以带回花月坊调教出来。这一天又到了教坊,听说来了几个罪臣的家眷,小桃便在教坊管事的陪同下,向后院走去。
后院里几个衣衫不整的女眷被关在一处露天的栅栏里,小桃对那处栅栏并不陌生,以前她也被关过。几个年纪大的女人正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戳着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子的头:“你就是个扫把星,自从你生下来,家里就没一天好过的。先克死你那个短命的娘,又害的你爹犯事,早知道就该先把你捏死,一家子也不至于到了今天的地步。”
小桃的眉头一皱,细细打量着那个女孩子,也就是十岁左右的年纪,却比那些大人还镇静些,只是窝在那里,任凭那些人戳她也丝毫不动,但脸上却全是悲凉入骨的神色。
难得她小小的年纪这么懂事,没有嚎啕大哭。小桃对教坊管事的问道:“那个女孩子是哪来的?”
管事的答道:“原是怀庆镇的一户外乡人,她爹和人争执,杀了人之后跑了,偏偏杀的又是户有权势的,一家子都跟着遭殃了。”
小桃“哦”了一声,对管事的说道:“把那个女孩子喊过来,我问问她。”
不多时,一身脏乎乎,头发也乱蓬蓬的女孩子被带到了小桃跟前,嘴唇抿的很紧,只是一双黑而亮的眸子惊慌地看着小桃。
小桃淡淡笑着:“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那女孩子看小桃笑了,缓了缓神色,低声回答着:“姓樊,家里人都叫我小寒,九岁了。”
“小寒?是小寒节气的小寒?”小桃好奇地问道。
小寒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不是小寒,我是寒衣节生的,都这么喊。”
小桃摇了摇头,难怪她们说她是扫把星,寒衣节生的在常人看来是不吉利的。小桃看着这个叫小寒的女孩,不由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便生出一抹怜惜的味道。对管事说道:“把这个女孩给我吧。我带回去。”
管事的自然同意。小桃把小寒带回了花月坊,取名叫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