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在炭火盆边烤了一会,下人把饭食端上来,小桃很快地吃了起来,两碗米饭见底后,对祁正修说道:“公子,吃好了。”
“还合胃口吧?”祁正修微微笑问,细细打量着小桃,脸色苍白,眸子却比平时还大,里面说不上是空洞还是挣扎的凄楚。
“嗯。”小桃低下了眸子,随口应道,“有点淡。”菜的确是寡淡了些,连小桃这不怎么挑的也觉得清寡无味。不知道祁公子他们是不是就吃得这样。
陈述不由插了话来:“大小姐,你还嫌淡?如今军盐减了一半,哪里还有盐。能吃就知足吧,士兵们连你这样的饭菜都没有。”
小桃一惊,眸子有些慌乱:“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只是随口说说。”
小桃的话惹得陈述胸中更是沉闷,不由扯着小桃几步走到大营门口,指着外面道:“你看看外面的士兵,没了盐,吃肉吃菜都食不甘味,还浑身没力气,有的还开始了抽搐的症状。可恶的宋贼把我们的盐城都掠夺了过去,现在逼得大唐的人没有活路。本来抓着赵光义可以多换些盐来,可倒好。”陈述不由得冷哼了一声,他是由衷地痛心。
“对不起,对不起。”小桃垂下了眸子,脸色更加苍白。惭愧和内疚让她的心一阵一阵的扯痛。说不上是鬼使神差,但即便再来一次,也许她依然会背着良心的负罪,依旧会扯着赵光义跳进水里。
“好了。”祁正修的声音响起,移步缓缓过来,“不要怪她,要怪,该怪我们自己,没有守好我们的疆土,没有守好我们的盐城。”祁正修的声音很温和,却很有力量。
“你就惯着吧。”陈述跺了跺脚走回了大营,把桌上的茶一口喝尽,“不管怪谁,大唐的情势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那是不是就该尽自己的力去做点事。即便不做,也不该去破坏?”
小桃的脸更红了,陈述有些懊恼地看了看她说道:“你如果不是个女人,这就是叛国。”小桃猛地抬起了眸子,满是凄凉无助,和挣扎的内疚,紧紧咬上了唇,直到咬出了点点血迹。
“陈述,够了!”祁正修的声音第一次冰冷而没有温度,“从来国家兴亡、盛衰荣辱,都是男人的事。不要去归咎女人。”
陈述怔了一下,祁正修很少是这样的语气,他总是温文尔雅又从容不迫的。可他现在,却不讲道理,不分是非。陈述一甩袖子走出了大营。
“他生气了。”小桃抬眸看着祁正修,自责又担忧。
“不会。过一会就好了。”祁正修走到小桃面前,温声道,“去歇着吧。明天让陈述送你回去。陛下那边还要去交代。昨晚已经派人把窅娘先送回了金陵,她会知道怎么和陛下说的,你也不必多言。”
“我---”小桃的心撕扯得难受,“我真的很抱歉,我只是----”
祁正修的身子僵了一下,伸手压上了小桃的肩打断了她的话:“你只是太紧张,不要想太多。去休息吧。”
侍卫把小桃领到了另一个营帐,小桃倒在床上,便累得很快入睡。直到第二天一早起来,被陈述带着踏上回南唐的路,都还是晕晕乎乎。
一路上陈述都没有多言,到了中午歇息的时候,小桃刻意走到了陈述的旁边,见陈述还是不吭声,小桃只好堵在陈述面前好脾气地说道:“陈大人,你准备一直生我的气吗?”
陈述乜了眼小桃,看她微微的笑容,只好叹了口气:“你我相识十几年,我不会一直生你的气。但你真的变了,你拉着赵光义跳下去的时候,你就一点也没想过子介的心吗?一点也没想过我们唐人的处境吗?”
“对不起。”小桃只有这一句话。她的行为,她无可辩驳。
“算了。”陈述摆摆手,顿了顿,像在解释什么似的说道,“就像你看到的,子介这些年一直在为陛下训练水军,但陛下对子介既需要又忌惮,这其中的问题也解释不清,但是他不是心里不记挂你,他也希望早日得到陛下的释怀,和你成婚。可现在---唉。”陈述一声叹息,搅得小桃心里百转千回的纠结,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回到金陵,窅娘已经先行一步被送回了宫里。小桃回来时陈述带着她入宫向李煜复命。李煜对小桃的不告而别到了祁正修那里并没有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