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距离中,我一直都在重复着这可怖的想法,也一直在尽力赶走这个想法。但直到最后,两人成功闯进树林的范围,也并无什么意外发生——每次我自己吓自己,都仅仅是自己吓自己而已。
不是讲过吗,有的东西只能遇见,而不能预见。
黄班长拍拍我,扇开在树林里飞舞的蚊虫,指向右前方的一株矮树,示意那也许是理想的柴火原料。转眼已看,那颗树虽然矮小,但是枝叶并不怎么繁茂,恐怕只有连着整棵一起砍掉,分量才够。
他举着手电筒,独自朝那树走去,我甩了甩手里的砍刀,跟上了步子。但这时候,脚边的密草一阵簌响,有什么玩意儿弄出了响动。我浑身一抽,立即将光束往那响动的区域射去。难道说,蜘蛛巨怪,真是在树林安的老窝?
踩进树林的范围后,脚下的浅草也渐渐变密集。各种花草阔叶聚盖一堂,基本看不见那绿物下的本原土地。
所以我这一探,什么东西都没瞧见。但光束顺着那动静而扫,我还是在草隙间瞥见了一条游物的花纹。那应该是逃窜的蛇。
花蛇看不清大小,也看不见面貌,它在密草中快速穿梭,很快消失在虫鸣之中。我无意去揪抓它,便松下气,准备继续行步。被虫鸣盖住耳朵的黄班长,根本没有觉察到方才草里的动静,他拿着手电筒迈步不停,在我察看游蛇的过程中,已经靠了那株矮树之前。
但他发觉到我手里的光束消失,便转回身,将光束射向我。白惨惨的光线射入双眼,让我立即闭眼挡光。我摆着手,示意他赶紧移开手电筒。
黄班长见无异样,便转回身,伸手抚向那株矮树,检查是否合适。
我动起步子,继续向他靠去。但是,走了两三步,光束晃动着,我忽然又发觉什么不对。自打我们走出火堆以来,手里的两道光束为了提防可能钻出的危险动物,都如汽车的近光灯那样,是贴着地面在扫。而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走回了树林,头顶不再是满荡的星空与发光的月亮,盖在头顶的,是茂密相连的树冠。
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地面的我,刚还借着手电筒的散光观察头顶时,就见到了蹙悚一幕。
如我想的那样,咱们的头顶,是树影遮盖的轮廓。但是,在黄班长的脑袋上边儿,吊挂着一个碍眼的玩意儿。丛林里的树枝上,经常都会垂挂下藤蔓,这很正常。但是,那玩意儿如果是藤蔓的轮廓,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怪的是,幽黑的视线中,那吊挂在黄班长上方两三米处的,好像是,好像是个人影儿。
一瞬间,我僵住了步子,满脸呆愣。惊恐的双眼,直勾勾的盯向那模模糊糊的暗处,甚至都忘了将手里的手电筒举起来。
是的,没错,真他娘是个人影儿!
那样子,就好像是一个裹着缠尸布的人,倒挂在林中粗树的树干上。那场景,说不出来的诡异与奇特。
我那在一天之内毛炸过无数次的头皮,这时似乎已经丧掉了气力,再无任何反应。双眼适应黑暗的速度,比我预想的要快。抬头望冠的我,这时能模糊的辨清黑暗里的情况,但也可能,那些传进神经里的影像,是我的胡猜臆想。
人影儿?
如果说天坑里的这些离谱怪物,仅是让我觉着超越认知、增长见识,那么眼前的诡异景象,就是让我绞尽所有脑汁,穷进一切脑力,也无法想出缘由。因为,那诡异的倒挂人影儿,似乎不只一个,在那后边儿,在那左边右边,影影绰绰的还挂着不少。
树林里的高枝上,似乎挂满了这些如同裹起尸布的人影儿。那像一个邪怨气足的闹鬼大宅,大宅的后院里,栽满了歪脖子树,歪脖子树上,挂满了吊死鬼。
这他娘,是啥情况?
这可是越南丛林啊,应该是猛兽怪物出没的丛林啊!
天坑的众多怪物们虽然生得离谱,但也还有血有肉,想的只是饱餐一顿,以资体力,为其生存。虽然它们超越了我的认知、超越了大众科学的普遍规律,但是,心眼放宽点儿,也还能勉强接受。
那么,谁他娘过来跟我解释解释,这些倒挂着的人影儿,是从何而来,是为何缘由?
难道说,这天坑里并不是渺无人烟,而是万人鬼坑,尸殍遍地,煞气足,阴气重,而今现在眼前的、倒挂在树枝上的,是飘散不走的魂魄?
一时间,冷汗如开闸洪水,刷刷的从额头里冒出;心脏也如换上了崭新马达,怦怦猛跳起来。
各种离谱的怪物,难以对付也就算了,现在这情况,是闹起了灵鬼事件?丛林闹鬼,还真他娘是第一次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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