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他柔声说:“许尘住院了。市中心医院。病房号一会儿我发给你。”
“你给谁打电话?”
“与许尘手挽手并肩走进结婚典礼堂的那个人。”律照川冷淡回复我,“她才是有资格去紧张许尘的人。”
这些天,我准时前往医院报道,却从未想过“有没有资格、是否妥当”这些个问题。此刻,律照川将我忽略的问题明晃晃得拖出来丢在我面前时候,我茫然了。
我喃喃而问:“生死关头,身份抑或资格,这些很重要吗?”
“生死关头,身份抑或资格,这些当然不重要!”律照川利落回答,“但是——现在不是生死关头。许尘不会有事。他的手术很成功,他很快就会恢复健康,恢复到他的日常生活。在世俗的规矩里,身份资格,就很重要!”
我慢了半拍,先是发怔,继而颓败。真是震耳发聩的训诫。停顿了一会儿,我掰开他钳制我的手,点头认同:“你说得对。”
他不仅说得对,做得也对。
默默走回了工位,我抓起电子笔,继续工作。画着,画着,突然有水滴在了板子上,我立刻用袖子擦去触屏上的水印,刚刚擦去,又滴下来。
怎么回事?我惊疑地抬手,试探性地摸脸,湿的!我赶忙抽纸巾擦去泪痕,又怕被别人知道,贼眉鼠眼地观察周围人,确定他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确实没空留意我。我刚想放心,一抬眼,凛然见律照川插着手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目不转睛地冷漠看着我。
他站那里多久了?
我的溃散全被他抓住了吗?
我一个激灵,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茶杯。水边里的水顿时袭击了我的画稿,我手忙脚乱地收拾。而那个罪魁则斜了我一眼,缓慢走掉。
看着那个不再有人的位置,我仍觉魂魄未定。
他总是这般神出鬼没,令我措手不及。
下午,我留在了店里,哪也不去。例会结束,张济帆将我单独留下了。其他店员从我身旁鱼贯而出时,我顿时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有多离谱。虽然我的工作并非一定得来花店才能完成,但我最近请假的频率简直可以用嚣张来形容。
当会议室只剩下我和他俩人时。“许尘没事,只是一些文件什么的需要签字,已经有人去处理了。你不用担心。”张济帆率先挑明缘由。
我有些发懵:“张总你明明和我一样,一直都在店里,你怎么会知道许尘的事情……”
张济帆咳了两声,神秘地说了一句:“有某人在,我们获得的必然是最新鲜的资讯。”
原来是律照川。
如今想来,我对他有着莫名的惧意,也正是因为这点。他简直无所不知,无处不在。
“张总不好奇我和许尘之间是怎么回事吗?”我抛出试探。
张济帆顿然坐直激动到:“好奇啊,快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吧!我们店邀请到了许尘来做花艺讲师时,我还以为是撞大运了呢。许尘是谁啊,他是花艺大师,领时薪的人。居然愿意待我们店里开课,而且,律照川了对此事居然没有半丝半毫的惊讶。而且,认识他这么久,他和许尘认识的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还有,你和许尘之前也认识对不对?我就知道,以他的资质和能力去哪里不行,非要待在我们这个小店,那是因为我们店里有你!我猜得对不对?”
他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大部分,正确。”我只能笼统地回答。
张济帆一看我的表情什么都明了了:“哎,律大少不准我打听……对了,你中午没有吃饭吧。”
“我不饿。”
此刻,我依然觉得是涨着的,无法再塞填其他任何食物。有些人是靠甜食来驱赶不开心,我不是。若我心中真有无法排解之事,我便一点东西都吃不下。
“无论如何,还是得吃呀。”张济帆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纸盒递给我,我疑惑接到手中,他又强调,“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一定要吃啊!”
“哦。谢谢张总。”
我托着食盒回到工位上。打开餐盒,发现里面装的是鱼排,还热乎着。我下意识往楼上刚才律照川站着的位置上看。
没人在。
这时,我还发现,餐盒内还有藏一只切开的新鲜的柠檬。我将整个柠檬的汁水全部挤到在鱼排之上,然后托起它大大地咬一口。
噫!
好酸。
但好过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