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我则抬脚照着他的前胸全力一踹,律照川没有防备,狠狠跌倒在地还滚了两圈。
我不管他,沿着路一直跑下去。
跑上大路,视域立即开阔了不少,幸有路灯划破浓浓夜色,灯下公车站牌安静而立。
很幸运的。我刚奔至站牌之下,一辆公车正巧抵达,我立即跳上了公车。
公车启动后,我看见律照川再次追了上来。
他登不上车,我看着他的身影渐渐变成一个小点,最后彻底消融在夜色里。
几趟公车将我带回到繁华喧闹的市区。
我站在街头,看灯红酒绿人来人往。
人潮拥挤的世界,我与任何人都不产生关联。
我身处其中,又不在其中。此时,我已经无法思考,只依循本能做出选择——直走还是拐弯,向左还是向右。
待我终于停下脚步。
我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路真羽家门口。
路真羽不在。斑驳的旧式防盗门紧锁着。我进不去。
看到自己的影子投在斑驳破旧的防盗门上的那一刻。
我恍若隔世,霎时掉下泪来。天大地大,无人回应我的脆弱,我也找不到一个庇护所。
我即便进不去,也不愿意离开。我疲软坐于阶梯之上,双手掌心向上交叠着压住膝,额头盖住掌心。期间听到身侧住户人来人往,有人细语叨叨:“哎呀,怎么坐在这里……”我皆做未闻。
就这样,我迷迷糊糊睡着了,几分钟就坠入一个迷梦,惊醒,继续堕入……
我的灵魂穿梭一个又一个的时空,无数声音在我耳畔缭绕……
——“星星,你的尾巴去哪里了?那条名为许尘的尾巴……啊,我看你的尾巴要改名字了,以后,他可要叫做真羽的尾巴咯!”
——“许尘,你以为你是谁?我需要你怎么教我照顾我妹妹吗?”
——“是啊,我谁也不是。十年了,我们认识十年了,你永远都像风雪交加的南极,没人能够靠近你!想要把你融化,可真是够自不量力的!因为你谁都不需要,因为你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好好的!”
——“姐姐,你们不要吵架……求求你们,不要吵架……”
——“哟,我们的队长大人在单相思欸……如果团员们知道,平日里高高在上、对他们颐指气使的队长大人,只不过是个在偷偷暗恋人胆小鬼。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我猛而惊醒,身体像是破了个洞,冷风在其中游走穿梭。我感到一阵从所未有过的虚空。我用力摁着胸口,确定里头的心脏仍然是跳跃的。
是的,我还活着……
待呼吸渐渐平缓,我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衣服。侧脸一看,朦胧中,我看到律照川正与我坐同一级阶梯。此刻他蜷着身,脑袋歪靠在阶梯铁栏上。
他居然跟到了这里……他是什么时候跟来的,他在这里待多久了?
我正不愉快地想着,突然,律照川睁开了眼睛。他愣愣看着我,然后苏醒,并且目光惊异。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低声问道:“你怎么又哭了?”
闻言我一愣,抬手一摸脸,双手全是湿的。眼睛很疼,很酸,看来不是汗,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眼泪。“泪流满面”原来是这个意思……
因为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太久,此时我的身体僵硬酸痛,腿也麻了。我忍着疼,试图揉开酸痛,然后缓缓起身。
“你又要去哪里?”律照川见状顿时紧张起来。
我看向他,目光交汇时,我依旧感到滔滔的怒气,看来刚才踹他的那一脚还是太轻了。
“不劳律少爷操心。”我声音嘶哑,起身就走。
“你别这样,我们回家吧。”他抬手想拉我,手抬到一半就放下了,显然也是因为身体僵硬,而酸麻了。此时他的脸皱成一团。
我轻易避开他的手:“你别碰我,否则我不敢保证还会不会对你动手!”我也不再看他,我拒绝与他再有任何的交流,单方面彻底关闭交流的管道。
“对不起!”他猛然倾身拽住我的手。
我:“……”
“对不起!”他大声说。
我彻底顿住了,怀疑觉得自己听错了。
这人,永远的唯我独尊、张扬跋扈,世界上没有别人只有他,他这种人会道歉?
“你说什么?”
耳边再次清清楚楚传来他清晰的道歉声:“对不起。”
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愧疚的神色。
“你说得对,我并没有资格指责你。”律照川突然说,然后他喃喃重复,“你说得对,我并没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