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时见我在床*上躺过。”
楼心月失笑:“你太久不曾受伤,我倒给忘了。”看他模样,半晌淡淡道,“我去而回头,到救你回来,你一句话也不曾问过我。”
庚桑楚轻晒:“冷剑心在你心里向来重过了一切,我当初只以为你是真走了,这般看,你却仍是不放心我和萧冷儿,执意让我输这一回,也与她生出嫌隙。”
“你是我的儿子,在我心中自然也最得看重。”楼心月凝神看他,仍是淡然,“但你虽输了这一着,武功与心性却是更上一层楼。非但如此,你不止与萧冷儿没有生出嫌隙,反倒因此下定了决心。”
“你究竟为何要如此?”
“还有甚重要,你终究没有顺着我的做法。”
“没错!”半眯的眸子猛然睁开,庚桑楚起身,折扇洒然挥开,“我行事向来不容他人置喙,更不容旁人暗中耍弄于我,即便是你也一样!若再有下次,爹可莫要怪做儿子的不客气。”
楼心月神色不变,半晌道:“准备一下,与我同上少室山。”
庚桑楚挑眉:“我以为,你此时是来与我辞行转回苗疆去。”
楼心月摇首,目中似缅怀什么:“释空大师曾有恩于我,他涅槃而去,我自当前往拜会,只怕……”顿了顿,悠然长叹一声,“辞行尚有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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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山西临洛阳,其实路程极近,众人不日便已抵达山脚之下。萧冷儿虽不曾来过此处,却也听闻嵩山少林河以东太室山极近妍态,共有三十六峰,岩幛苍翠相间,峰壁环向攒耸,直若芙蓉之姿。登上主峰峻极远眺,西有少室侍立,南有箕山面拱,前有颍水奔流,北望黄河如带。倚石俯瞰,脚下峰壑开绽,凌嶒参差,大有“一览众山小”之气势。她心中素来向往,此刻既已到了山脚之下,怎不生出游览之意,想到此行目的,终究只得作罢,又暗自打算拜祭完释空大师之后,自己定要抽出时间往返太室一趟。
由此众人便在山脚下稍事休息,又起身赶往少室山之上。这少室山山势陡峭峻拔,也同样含有三十六峰。主峰御寨山为嵩山最高峰,数百年来威名享誉武林不坠的少林寺便落于此山北五乳峰下。
众人一路游览上山,萧冷儿走遍南北,其间便讲述一些传说故事,倒也颇多乐趣。
少林寺雄伟恢宏,不在话下。扶鹤风几人身份俱是尊贵,堪堪到了寺外长长阶梯之下,已有人进去通报,却是少林方丈无想大师亲临相迎。众人不欲太过打扰少林,便只由扶鹤风洛文靖两人住进少林,他们一干小辈却在山中猎户家中暂时歇下。
入夜萧冷儿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便自披衣出得门去。倚在一干树枝前发一阵呆,听身后些微响动,萧冷儿回头,却是萧泆然。
在另一棵树干前寻个舒服位置靠定,萧泆然惬意道:“自青城事起,我们兄妹二人,便难得再有聊天的机会。”
萧冷儿失笑,偏首道:“大哥想问什么?”
萧泆然凝思片刻,微笑道:“便先问最想知道的,你那夜出去,碰到问心?他与你说了什么,却叫你那般高兴。”
萧冷儿颔首:“是碰到他,他说了一些,嗯,我一直以来都想要听到的话。”
“此人对你也算有情有义。”真心实意说这一句,萧泆然叹道,“那夜你放走扶盟主抓获的一些人,却是有些不知轻重之举,你心中倒是怎生想?”
萧冷儿笑道:“并非我不知轻重,但我与庚桑楚向来输赢都是坦荡,此番我机关占尽,毕竟得了便宜,甚至连楼心月也有心拖累庚桑楚。这般赢法,我脸上何曾有光?扶伯伯与洛老头二人,那日抓获众人只想对付庚桑楚,一心置他于死地。但他二人向来侠义自居,此番擒获那几人毫无光彩可言,反倒间接使我欠下庚桑楚一个人情,落得多番不讨好。他们不好意思开口,我便直接放了那些人又如何?大哥,我与他之间有情却不能有义,尤其人情一说,是万万欠不得,否则轻易便落了下层。从前他心里便总觉亏欠于我,做事颇多掣肘。此番之后,想必我却渐渐再难为他敌手。”
一番话说完,萧泆然听得在理,唯独她说到最后一句,他却是有些不以为然。萧冷儿看他神色知他心思,笑道:“大哥可是不信?我自己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里,这些心智手段,能牵制他一时,却怎牵制得了一世,尤其此人悟性之高,世所罕见,只怕今日比同从前,他修为已更上一层。唯有扶雪珞,能以大局为重,大仁大勇,不失为庚桑楚劲敌。此二人心性不同,轮到高处,却也有些殊途同归的见地胸怀。”
萧泆然一挑眉:“妹子可是轻视自己女子身份?”
“非也!”萧冷儿长身笑道,“天下本无主,世人当自强。我心中岂有男女之念。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欲了解敌人,首先却要了解自己。大哥若仍是不信,只管日后综观全局。”
萧泆然目光一闪:“他可是你心上人,奈何你提及他,却与阿猫阿狗无甚分别。”
半分不理会他有意调侃,萧冷儿悠悠笑道:“我向来公私分明,此刻屋中睡不着觉的,想必也不止你我二人。此番释空大师仙去,只怕前来拜会的,更不止我们一行人而已。”是非曲直,她心中早有计较,却也绝不放弃心之所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