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荡的,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当她意识到发过什么事,她倏地坐起了身。
清澈的眸子蓄满泪水,环顾四周,回应她的只有雪白的四壁。
如风中的蝴蝶颤抖着蝶翼,抖动的双手像急切地寻找着什么一般,按在肚子上,想要感觉到那一动一动的生命,却了无迹象……可宝宝,为何小肚子再不像从前那般高耸,宝宝,宝宝没有了。
她无论怎么摸怎么按,都是什么感觉也没有。
“我的宝宝——怎么办——宝宝——你回来,我不要这一切发生,不要——
小脸煞白,早已惊慌到手足无措,没有了宝宝,原本应该轻松的一颗心,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慌乱不堪,霍栀的心被掏空了,空荡荡到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没了,孩子就这样没了,而且,是她亲手将宝宝剥离掉的……
突然痛哭失声,双手揪紧被子,用尽全力蒙到头上,酣畅淋漓地痛哭一场,第一次品尝到,原来骨肉分离的痛,会如此痛彻心扉,锥心刺骨。
雪白寂寞的病房里,高高低低,上上下下,全都是她不可自抑的哭声,呜呜咽咽的,像只悲鸣的小兽,听得人心都要碎掉了。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哭声,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双男人的皮鞋锃亮,移动着的双脚,她无心去看那个人是谁,此刻此时,没有人能体会她失去宝宝的痛苦,别的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太太,要当心身体,宝宝没了,以后还会化作另一个天使来到你身边的!”
是端午的声音。
“不,宝宝被我杀死了,都说意念的作用是灵验的,宝宝被我杀死了,我曾经千方百计地想要他离开人世的,都怪我,怪我不要宝宝。”
悲伤的白莲花,哭泣的清水芙蓉,让人看了无不悲伤痛惜。
“太太,你是悲伤宝宝的离世吗?”端午进一步问。
秀气的小脑袋小鸟啄食般,频频地点头。
“只要宝宝还活着,只要宝宝还在人世,我就开心,哪怕是被人抱走,只要宝宝能健健康康的活在世上,可是——我都做了什么?”
叶君知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入眼的,便是霍栀无助的瑟缩在床的一角,哭得肝肠寸断。思忖片刻,他走过去,凝视着悲伤中的女子,她单薄的身影,小巧的肩胛颤个不停,他狠狠心,沉声问道,“这个结果,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你不是一直盼望要割舍掉宝宝,从此跟他再无瓜葛吗?”
他的问话,让她暂时止住了哭声,停顿片刻,霍栀不停地摇头,“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不想要这样的结果——我想要回我的宝宝——我——后悔了——”
这个世上有无数的如果,却偏偏没有后悔药,只有无情的后果在等待着她,后悔是最无用的悲戚,最不能获得别人原谅的悲戚?
“不想又能怎样?后悔又能怎样?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承担后果的勇气,而不是在这里逃避事实,你哭泣也好,彷徨也罢,一切都是徒劳,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今晚的月亮依然灿烂,人人都如常生活着,唯独你一人生活在假设的世界里,自怨自艾。不是你心心念的想要离开,想要切断跟顾峻清所有的一切吗?没了宝宝,不正好随了你的心,衬了你的愿了嘛!”清淡的口吻,犀利的言辞,句句如匕首,直戳她的痛处。
“叶先生,别说了,太太已经够痛苦了!”端午觉得叶君知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刀刀致命,用力地切割着太太的悲伤,甚至,切开后,他还要残忍地一点一点地撕开,拿到她的面前,指着伤口,滴滴落血的伤口,对她说:“这就是你自己作出来的结果”
端午觉得叶君知不该如此钝刀子割肉,折磨太太。
“不是,不是……”霍栀的眼泪掉得更凶了,胸口仿佛要被大石头炸裂开来一样。没了这个孩子,真的就像直接从她心头上剜去了一块肉,不,是一刀一刀凌迟的肉,滴血的伤口,那种痛,她负荷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