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点燃了。此时要是来个于尽,估计就能侃到地老天荒了。
杭州人,刚出来实习,长得如此素,如此天然,非名流世家出身,也不见得有什么特别之处。说白了就是一很普通很平凡的女孩。换做在他的世界里,顶多算个路人甲,不可能有更多的镜头了。
但是,她却跟张这种……无论哪方面都顶级尊贵又顶级挑剔的人,走到了婚姻的一步。
这事儿要是真的,用不着一天,就会在圈子里炸开。继而会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扩散到相关的圈外。等百年之后,留给世人的,就只有似是而非的童话和传说。
梁筝疑惑,原来张喜好的是这一种模式?一见钟情么?
3(众)
身为张在中国地区最大的业务接洽人,梁筝对此人的脾性了解五分。
即使全天下的人都中了温情脉脉的毒,张也依然是那个挑眉冷笑凝视上帝的人。
梁筝曾经在对此人感到最困惑最不解的时期里,亲自翻完了他早年的所有社交账号动态,什么Facebook、Ins、Blog等等等;并花费了大量时间精力收集所有能找到的他的个人资料,调查到最后,梁筝忍不住给他改了个备注,叫「孩子气的神」。
于是在好友聊天群里,张的外号多了一个,叫「梁筝的孩子神」。
张:能去掉‘孩子’两个字吗?
梁筝:能去掉‘神’这个字吗?
众人:本群实行少数服从多数原则,没商量。
思及此,梁筝就觉得好笑。一抬头,看见对面沙发上的女孩也在笑。
“你真爱笑啊。”他打趣道。
边忱有点害羞,“我是被你感染的,你看起来心情很好呀。”
梁筝给自己添了杯茶,“作为第一个发现你们这对秘密新夫妻的人,的确心情很好。”
“你肯定不是第一个……”边忱自言自语,小小声笑着说。
但梁筝这种耳力惊人的人,把她的话全听了去,“我不是第一个?”他转念想了想,问:“你们见过父母了?”
边忱摸着额角,低眉笑,“……刚从杭州老家那边过来的。”
不是吧?某人前天才说回国,这会儿竟然就把人女孩家的父老乡亲全搞定了。梁筝叹服。
“会在国内举行一场婚礼吧?有生之年能去参加张的婚礼,这感受……”梁筝笑了笑,不可思议。
边忱在这时降低了声音说:“他不太喜欢婚礼这些,嗯……也有可能不举行吧。”说着还转头去看了眼吧台边上,那人的颀长身影。
梁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再顺着她的视线回到她那双眼里。真真是陷入了爱情里的女孩儿,有着那么温柔美好的眉目。
可惜遇上张这个孩子气的神,很快就会受伤的吧。
重伤。
那么多前例摆在过往,边忱这种毫无防御力的人,又怎么能成为他的例外?
梁筝一直觉得,张在人际交往方面,大概是个冷血,外加会玩。
玩情,玩心,玩规则,玩人性。
看似有情,却胜似无情。
狠起来时连自己都不放过。
梁筝记得,为数不多的一次,张从酒会抽身离开后,被他们哄着逗留在外过夜。
酒会东家的女儿是位气质型名媛,也一起来了。目光一直黏在张身上,不言而喻。
她给他唱了一首歌,在只有几个人的高级会所房间里,在暧昧的暗色调灯光里,面对面。当时梁筝以为当晚应该会玩得很high。
记忆中,那人交叠着长腿坐在沙发上,轮廓明灭,姿态勾人,表情却淡得叫人看不清;唱歌的美人拿着话筒坐在高脚凳上,声线婉转,伴奏动情。一切都应该水到渠成,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障碍……可最后,他只是跟她跳了一支舞。
一直到现在,张依然能把他跟那位名媛的关系维持在点头之交的边缘,顺便漫不经心地分走她父亲手里的大量资金流。
梁筝无意中问起缘由,他只是开玩笑说了句——我对她身上的香水味过敏。
多厉害的人,温凉一色,亦正亦邪;什么都不做,却又什么都做了。叫旁人心甘情愿为他神伤多年。
可是现在,为什么?梁筝看着眼前纯良羞涩的年轻女孩,他想不明白了。
婚姻是张最不需要的。
但目前的状况看起来就像是:若婚姻可以帮他拴住一个人,张就可以眼都不眨一下就拱手相送。
这不,已经送了。
一个无视教条礼仪的人,却惯会利用教条礼仪去迷惑人。此人怎会狡猾如斯?
还有,为什么偏偏是眼前这个女孩?
一点也不特别的边忱,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张拴在身边?
难道他信奉的真的是一见钟情么?鬼才信。不,鬼都不信。所以梁筝坚决不信。
4(众)
张端着果汁走过来时,沙发那边的俩人正谈及梁筝的身份。
他听到那货忽悠棉袄,说自己就只是在亚投行里跑跑腿的小经理。
张嗤笑一声,“别理他,你只要记住,他是可以随便敲诈的人就行。”
边忱正听着梁筝的话听得认真呢,冷不防被他这句话打断。
她愣了下,摸着后脑勺问:“所以,那个,梁大哥说的都是假的?”
张顿时笑开,桃花眼里盛开恣肆笑意,抬眼去看对面沙发上的人,“梁大哥,心痛吗?”
他故意在‘梁大哥’三个字上加重音调,存心叫他郁闷。
而梁筝也确实有点郁闷,不是……他真有这么老??
轻咳两声,梁筝委婉:“小忱,其实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啊?原来‘梁大哥’这样叫不行吗?”后知后觉又淳朴至极的边忱这时才反应过来,“嗯……那我——”
“我建议你改口叫他‘梁大叔’。”
梁筝:“……”
边忱:“……”
张笑着放下果汁,往沙发上坐下,约莫是动作大了点,透明玻璃杯杯身有绿色果汁漾了出来。
“靠…”他刚想找纸巾,梁筝已经抽出两张递到他跟前了。
“顺便帮我擦了。”
梁筝脾气好,捏着纸巾伸手过来帮他擦干了玻璃杯外身,“你瞧瞧你,你这样懒的,才应该被叫‘张大爷’吧?”
“张大爷……”边忱忍不住笑,“我家小区楼下就有一位张大爷,天天遛鸟,还……”
还没说完,被某人挑眉一看,她霎时噤声了。
“我那个,我去帮你拿吸管,嘿嘿……”边忱赶紧逃离现场,跑去吧台找吸管。
梁筝抬头看了眼她的身影,悠悠道:“你把人姑娘毒害得不轻啊。看她一下就乖乖给你找吸管去了,连你这神奇的怪癖都记得一清二楚。”
身子往后仰,张靠在沙发背,漫不经心提醒他:“那你自己呢,刚刚做了什么?”
梁筝:“……”妈的。他刚刚十分自觉地帮他抽纸巾擦杯子了……
吴文说得没差,此人简直极品。
张侵蚀别人的惯用手法总是如此,由开始时的强大姿态,到渗透入生活各处的变态细节,时而扼住对方的心脏呼吸,时而给予对方莫大的希望。
有一种折磨式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