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沿着有轨电车的轨道,慢腾腾的开了过来。
为炫耀武力,列强军阀们有把骑兵拉到南京路上屁颠屁颠的,有把大炮一尊尊排列在南京路上晒太阳的,也有把军队拉到南京路上走正步的。
可是,俱往矣!
像这样把铁甲车直接开到南京路的,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铁甲车慢腾腾又威风凛凛的开了过来,人们看到,从铁甲车上中二排枪眼中,伸出了黑洞洞的枪口,虎视眈眈的瞪着自己,左右上下毒蛇头一样摇动着,仿佛在寻找咬噬的牺牲品。大家不禁有些心慌,悄悄向后退缩。
本已经挤得紧紧的人墙,这一退就如崩溃的潮水,一波一倒,一浪拍天。
顿时,南京路上,哭嚎声,咒骂声响成一片。
一大片慌乱中,却有不少衣着豪华,眉头紧锁的贵夫人,太太,小姐和先生,惊喜的大叫着扑上前去。嘎!嚓!队伍和铁甲车都停住了。
从第一辆车上,先是涌出十几个卫兵,卡嚓!木偶般排在车门二边。
然后,是一声叽里呱拉的怪叫,嚓!木偶们的枪向前平举,作握木棍样。
接着,一个貌相粗鄙,鼓着一双死鱼眼睛,身着挂满勋章和金黄色穗带军装的大个子,走了出来。一到车外,就双手一叉腰,脑袋一昂,先来了一句国骂。
“妈拉个巴子,俺以为南京路是乍样?结果是这球样哩。”
张宗昌,就这样开始了他第一次在上海滩的亮相。
紧跟着,六姨太和小扒子及一帮参谋人员涌了出来,大家欣喜若狂的东张西望,瞅着心仪已久光怪离奇的上海滩,毫无顾虑二边密密麻麻的人们,像看玩猴戏一样瞅着自己。
最后走出的铁甲车的,是米沙和自己的幕僚智囊。
大家同样欣喜若狂的团团打转,打量着这闻名遐迩的东方大都市。
在前帝俄炮兵司令的印象中,沙俄的达官贵人,贵夫人太太小姐们是这要描述上海滩的:“……沿着江岸,中国人修建了许多木房,其中也掺杂着砖房,可那是供官吏和有钱人居住的。
那里,肮脏无秩序,人们常常为争一块面包而打斗,野蛮而落后。
各国的间谍和冒险家都往这儿跑,因为上海的地势很重要,是远东的堡垒……”
可是,自己今天亲临此地看了,发现却与印象中的上海滩相去甚远。米沙注视着街二旁,连绵的花花绿绿和变幻跳动的霓虹灯,在心里嘲笑着圣彼得堡那帮早化成了渺烟的白痴。
前帝俄陆军总监和副总长,则眨巴着眼睛,着迷地咕嘟咕噜。
“我的上帝,这就是上海滩,这就是南京路?漂亮,太漂亮啦。”
而曾经有幸来过上海潍的前帝俄教育厅长,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呆头呆脑的瞅一会儿,朝着米沙咕嘟:“变啦变啦,全变啦。我记得我上次来时,这儿没有这么多的商店和人群,可现在你看看,你看看。”
米沙就朝他挤挤眼。
“厅长先生,现在是1925年未,您没做梦吧?”……
张宗昌进了上海,一刻也没停息,一头就扎进了他喜爱的日常事务。概括性的说,张宗昌的日常事务就二件事儿。
一是所谓的吃狗肉。
也就是豪赌推牌九,而且陪他一起推牌九的贵妇荡娃,胜负都有“狗肉”吃,这便是张宗昌“狗肉将军”的真实来源。
二是逛妓院。
张宗昌好色烂嫖,且不分高低贵贱,此不择手段的淫欲兽行,和历史上有名的淫荡天子明武宗有得一比。
其政务和军务,全交给六姨太打理。
这天,张宗昌的住地热闹非凡。
车来轿往,长衫马褂,军服西装,混为一体,尽令路人侧目。
进入上海滩的张宗昌,高兴之下利令智昏,居然想将自己的暂住地原上海提督衙门,命名为大帅府。
还是六姨太一再苦劝提醒:“大帅府与奉天的大元帅府就一字之差,不怕东北王起疑心,又借口解散俺们的部队?”,这才打消了张示昌的创新设计。
但过后不久,张宗昌想想仍觉不过瘾。
于是,自己一挥笔狗刨鼠抓的题了一块大木牌,挂在暂住地外面。
牌上目:镇威军第一军军长绥东镇守使江南大都督兼上海执政张。这块不伦不类的大木牌一挂出,即引起阵阵哄笑。
张宗昌我行我素,毫不理睬。
于是,一帮帮的政客地痦和酒肉朋友,便寻着直奔江南大都督兼上海执政的寓所而来。
要讲张宗昌的六姨太,真是一个民国少有的奇女子。奇就奇在她不但包办了张宗昌的政务军务,而且对张宗昌的烂嫖烂赌一概视若无睹,恍若路人。
现在,六姨太端坐中军帐,听着随从丫环秉报一个个的来访者,由着她的想法和性子吩咐引进,看茶或冷落。
灯火辉煌的二楼正中一间大房子里,摆着一张硕大的圆桌。
为首的自然是张宗昌。
其余的或是政界名流,或是军警高官,或是沪上社会贤达,大家犹如众星捧月的簇拥着张宗昌,人人脸上露着诡异的微笑。
圆桌本无首未之分。
可众人这么一簇拥,即便本不认识张宗昌的人,一眼也能看出张宗昌的之首位子。
在张宗昌两旁,坐着二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郎,一中一西。中的,巧笑倩兮,妖媚入骨;西的,粉腮桃红,柔若无骨。
二人时而瞅着牌桌,时而偎着张宗昌,咕嘟咕噜。
更精彩的是,沿着二人的身边,挨个儿坐着五个中西姑娘。
个个年轻美貌,姑娘们斜瞅着领头的姑娘和客人,一会儿彼此之间窃窍私语,一会儿又你推我掇悄声浅笑。粉黛如云,美艳似锦,莺声浪语,春色无边。
一时间,不像是在推牌九玩儿,反倒是在晒美逗乐。
引得一干陪赌的贵客,心痒不已。
当然,各怀鬼胎的贵客们,本来也没打算与张宗昌认真玩儿,